第一章 锈剑鸣暴雨砸在青石板上的声响，比藏经阁最高处的铜钟还要聒噪。
林砚把最后一块松动的窗棂钉死时，指腹被木刺扎出的血珠正滴在脚边的剑鞘上。
那是柄再普通不过的铁剑，是她三年前入门时，杂役处领的最低阶法器，剑鞘早被岁月磨得发亮，边缘甚至能看到露出的木茬。
可此刻，那滴殷红的血落在鞘身，竟像滴进了滚烫的油锅。
“嗡——”细微的震颤顺着脚掌爬上来，林砚猛地低头，只见剑鞘上那些磨旧的纹路里，正渗出丝丝缕缕的银白雾气，像极了话本里描述的千年妖物苏醒。
更诡异的是，她分明记得这剑鞘是檀木所制，此刻却散发出一股雪水般的清冽气，混着她指尖的血腥味，奇异地钻进鼻腔。
窗外的雨更大了，像瓢泼一样倾泻而下，打在屋檐上噼啪作响，仿佛有人在外面急着敲门，想要闯进这屋里来。
林砚坐在窗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雨幕，手中紧紧握着一根铁钉，那铁钉的尖端己经刺破了她的皮肤，渗出一丝鲜血，但她却浑然不觉，仿佛只有这样的刺痛才能让她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
再过三日，就是内门弟子的考核了。
这是她进入青云门后的第一次重要考核，如果通不过，她这个外门弟子就要被遣返回乡，从此与修仙之路无缘。
一想到这里，林砚的心中就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三年前，她背负着这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怀揣着全村人凑出来的十两银子，一路艰辛地来到青云山下。
她跪在山门前，苦苦哀求了三天三夜，才终于被收为外门弟子。
然而，外门弟子的生活远不如她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每月只有二两月钱，这点钱除去购买最低阶的淬体丹药，几乎连一件像样的法衣都买不起。
前几日，管事师兄传话来说，她住的这间西厢房漏雨严重，需要重新修缮，让她搬到后面的柴房去住。
那柴房又阴暗又潮湿，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林砚实在不愿意搬过去。
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外门弟子，根本没有资格跟管事师兄讨价还价。
山的破庙暂住，修缮费得从她的月钱里扣。
扣完，这个月她就只剩三百文了。
“嗡——”铁剑又在鞘里震了一下，这次更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鞘而出。
林砚咬了咬牙，反手抽出剑来——本该锈迹斑斑的剑刃，此刻竟亮得晃眼，那些常年擦不去的锈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底下如霜雪般的锋刃。
最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剑身上浮现出一行细密的小字，不是她学过的任何一种符文，却奇异地钻进她的脑海里：“三日内，需饮灵犀血，否则，剑毁人亡。”
灵犀血？
那是只有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在本命法宝认主时才会用到的精血，一滴就能抵她十年的月钱。
她一个连炼气期三层都没到的外门弟子，去哪里弄灵犀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踩在积水里，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
林砚慌忙把剑插回鞘里，可再看时，剑鞘又恢复了那副陈旧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林师妹，睡了吗？”
是赵青禾的声音。
她是外门弟子里少数愿意跟林砚说话的人，性子温和，还时常分她丹药。
林砚松了口气，起身去开门。
门一拉开，赵青禾就笑着把一个油纸包递过来：“我娘托人捎了些桂花糕，给你尝尝。”
她的笑容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格外柔和，可林砚却莫名注意到，她的袖口沾着一点暗红色的污渍，像是没擦干净的血。
“多谢赵师姐。”
林砚接过油纸包，指尖不经意碰到赵青禾的手，冰凉刺骨，不像活人的温度。
赵青禾的目光落在她脚边的剑上，眼神闪了闪：“师妹还在练剑？
这柄锈剑……倒是跟了你很久了。”
“嗯，顺手。”
林砚不动声色地把剑往身后藏了藏。
“对了，”赵青禾忽然凑近一步，声音压低了些，“我听说内门考核的法器库，今晚看守的师兄喝醉了。
你不是一首缺一柄好剑吗？
要不要……”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眼角的肌肤竟像老树皮一样皱了起来，“我知道有条密道能进去。”
林砚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桌角上。
油纸包掉在地上，桂花糕滚了出来，沾了满地的泥水。
赵青禾的脸在油灯下忽明忽暗，刚才还温和的眼神，此刻竟透着一股贪婪，死死盯着林砚腰间的剑鞘：“那里面……好像有好东西呢。”
话音刚落，林砚腰间的铁剑再次震颤起来，这次不是嗡鸣，而是一声清晰的剑啸，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兴奋。
鞘身的木纹里，再次渗出银白雾气，这次雾气更浓，竟在她眼前凝成一行字：“她不是赵青禾。”
林砚的心脏骤然缩紧，她看着眼前笑容诡异的“赵青禾”，忽然想起三天前，赵青禾说要去后山采集草药，就再也没回来。
当时大家都说她可能是被妖兽叼走了，只有林砚觉得不对劲——赵青禾的药篓还好好地放在她的床头。
那么，眼前这个人是谁？
“师妹，发什么呆呢？”
“赵青禾”朝她伸出手，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的光，“跟我去法器库吧，那里……有你要的灵犀血啊。”
林砚的手紧紧地握住藏在身后的铁剑，由于太过用力，她的指节都泛白了。
那铁剑的鞘身似乎在发烫，仿佛有一股炽热的力量在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她的掌心，让她感到一阵刺痛。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正步步逼近的“赵青禾”，心中充满了警觉和疑惑。
这个“赵青禾”看起来与她所认识的那个赵青禾一模一样，但却又似乎有些不同。
随着“赵青禾”的靠近，林砚突然意识到，这柄陪了她三年的锈剑，或许隐藏着一个比内门考核更为重要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什么呢？
她不禁开始回忆起与这柄剑有关的点点滴滴。
而那所谓的灵犀血，到底是生路，还是陷阱？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像无数只手指在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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