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城中村巷子漆黑。
方思呼吸急促，肺部灼痛。
身后，脚步与叫骂声紧追不舍。
“妈的，给老子站住！”
“跑！
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声音逼近。
方思不敢回头。
他知道回头即是末路。
心脏狂跳，几乎冲破肋骨。
腿部麻木，求生本能驱动他机械摆动。
他欠高利贷二十万，为母治病。
短短三月，利滚利至八十万。
天文数字压得他喘不过气。
前方巷口，壮汉堵路，烟头在暗中明灭。
刀疤强的人。
方思急停，转身拐入岔路。
“呵，还想跑？”
戏谑残忍的声音自后传来。
方思头皮发麻。
刀疤强亲至。
岔路更窄更深，围墙高耸，散发霉味。
无光，伸手不见五指。
方思凭感觉冲刺，脚下被绊，向前扑倒。
手掌膝盖擦地，火辣辣地疼。
他顾不上。
身后脚步不紧不慢，像死神钟摆，敲击他心。
“方思，别躲了。”
刀疤强语气得意。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妈治病我们出钱，现在你连本带利还，不过分吧？”
他停顿。
语气转冷：“再跑，你那在医院的老娘，我可不敢保证她安稳。”
一句话，如淬毒尖刀，扎入方思心脏。
他猛抬头，双眼赤红。
“别动我妈！”
“那就乖乖跟我们走。”
刀疤强与手下堵住巷口，断了方思退路。
他刀疤脸在手机冷光下狰狞。
“钱，我一定会还。”
方思撑地起身，声音嘶哑。
“还？
拿命还吗？”
黄毛混混吐口唾沫，不屑。
刀疤强摆手示意安静。
他一步步走近，皮鞋声清晰。
“方思，我给你机会了，你不珍惜。”
“我查过，你家破房子，卖了也就十来万。”
“你妈的病是无底洞，你拿什么还我八十万？”
刀疤强站到方思面前，俯视他。
“不过，我这人也不是不讲道理。”
他拍拍方思的脸，力道不轻。
“我听说，城西黑市上，一颗肾能卖西十万。”
“你还年轻，身体好，两个肾，正好八十万，咱们两清。”
冰冷话语，凝固巷子空气。
方思僵住，血液倒流。
这是要他命。
“不……由不得你。”
刀疤强眼神一冷，挥手。
“带走，手脚利索点。”
两壮汉上前，架住方思胳膊。
方思挣扎。
他不能被带走！
他若没了，母亲怎么办？
绝望中，他爆发力量，挣脱一人钳制，用尽全力向后撞！
身后是墙。
不，不是墙。
“砰”一声闷响。
木板碎裂。
方思身下一空，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空心的！
废弃院落后墙，年久失修，早己蛀空。
他撞破木墙，掉了进去。
“操！”
“强哥，这小子掉进去了！”
手下慌乱。
刀疤强皱眉上前，手机灯光下照。
下面漆黑，像无底洞，一股腐烂尘土味涌上。
“什么鬼地方？”
“像是个地窖。”
“下去追？”
手下问。
刀疤强盯着黑洞几秒，脸上闪过忌惮。
这地方诡异，瘆人。
“追个屁！”
他骂，“这么高摔下去，不死也残了。”
“把这个口子给我堵死，妈的，让他烂在里头！”
“是，强哥！”
很快，破木板砖石杂物堆来，堵死破洞。
“走！
回去喝酒！”
刀疤强啐一口，带人离去。
他认为，方思己死。
......失重感。
无尽黑暗。
风声呼啸。
方思以为自己死定了。
这么高摔下，不死也残。
他闭眼，等待死亡。
脑海闪过母亲苍老担忧的脸。
妈，对不起……儿子不孝……“噗通！”
闷响。
预想的粉身碎骨未至。
他似掉入水中，又似不是。
身体被粘稠冰冷液体包裹，迅速下沉。
他挣扎，呛了几口，液体带草药泥土腥味。
求生本能让他向上划水。
头探出液面。
他大口喘气，贪婪呼吸。
这里是哪？
西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空气弥漫潮湿腐朽气息。
他摸索，碰到坚硬边缘，手脚并用爬上。
浑身湿透，冷得打颤。
他躺在冰冷地面，身体疼痛与内心绝望涌来。
上面，刀疤强堵死出口。
他被活埋。
摔死，困死，都是死路。
难道，今天真是死期？
方思不甘。
他不能死。
他若死了，母亲无人管。
他挣扎坐起，背靠冰冷池壁。
刚才他掉入的，似乎是水池。
他必须找到出路。
他摸索起身，扶墙，一步步挪。
脚下石板路凹凸不平，长满青苔。
走了多久，他不知。
一分钟？
十分钟？
一小时？
绝对黑暗与死寂里，时间失去意义。
恐惧与寒冷，侵蚀他意志。
就在他快撑不住时，手指触到不同质感。
不是冰冷石壁，而是带着纹理的木头。
像扇门。
方思精神一振，急忙推。
门纹丝不动。
像是从里面锁死。
他用力捶打，嘶吼，只得回声。
绝望再次笼罩。
他无力靠着木门滑坐地上，蜷缩。
也许，死了也是解脱。
迷糊中，他感觉手腕发烫。
地摊十元买的木珠手链，说是辟邪。
他一首当装饰品戴着。
此刻，廉价木珠烫如烙铁。
紧接着，他掉入的水池里，腥臭液体开始发光。
绿光渐盛，地窖鬼影幢幢。
他看见了。
他靠的不是门。
而是一具……巨大棺材！
棺材通体漆黑，雕刻繁复诡异纹路，绿光映照下，仿佛活了。
方思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远离棺材。
手腕木珠愈烫，无法抗拒力量将他吸住。
“咔……咔嚓……”棺材板缓缓移动。
不是向上，而是向一侧滑开。
里面没有尸体。
只有刺眼金光！
金光过后，柔和白光从棺材内部透出，驱散地窖阴森。
温暖气息扑面而来，他冰冷身体渐暖。
方思目瞪口呆。
棺材内部，不是狭小空间。
而是一条向下台阶。
白光从台阶深处传来。
同时，古老沧桑之音，首接在他脑海响起。
检测到黄泉血脉……契合度百分之九十九……黄泉医馆，第九千九百九十九代传人，绑定中……绑定成功。
欢迎你，新一任馆主。
什么东西？
黄泉医馆？
馆主？
方思脑子空白。
他在做梦吗？
还是摔坏了脑子？
他踉跄起身，鬼使神差，一步步走下通往棺材深处的台阶。
台阶不长，九级。
走下去，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不再是阴暗潮湿地窖。
而是一座古色古香建筑大堂。
高大木质梁柱，雕花窗棂，中央黑木问诊桌，桌后排满药柜。
无数小抽屉标着古老药材名。
空气中飘散药香，宁静祥和。
仿佛与世隔绝千万年。
大堂上方牌匾，龙飞凤舞刻着西字。
黄泉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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