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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者覃韵花凉最新章节免费阅读_摘星者全集免费阅读

傍鹤 著

奇幻玄幻连载

《摘星者》男女主角覃韵花凉,是小说写手花凉所写。精彩内容:主角是花凉的言情小说《摘星者》,这是网络小说家“花凉”的又一力作,故事充满了爱情与冒险,本站无广告TXT全本,精彩内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55623字,16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1-13 05:04:55。该作品目前在本网 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本书为花凉首部治愈系主题书,关于青春时跌跌撞撞的懵懂和勇敢,关于眺望着的那个人的方向,关于成长里所经历的那些拥有与失去……继《十年一诺》后,畅销书作者花凉巡礼柔情岁月,倾情书写闪耀的少女心事。每一段故事,都是一次与青春的暖心遇见。好在最终她还是等到了,在十八岁时的滑雪场,等到了他的那句表白。然而那句“喜欢你”,她亦只听到过那一次。4.覃韵的生活好像并没有因为同姜却的恋爱发生太大的变化,他对她仍旧和以前一样,温和体贴,细心周到。他记得覃韵的生理期,会在那个时候提醒她多喝热水,节日的时候也会用心挑选礼物,口红或者香水,妥帖得当,引来室友一阵艳羡。不知为何,覃韵的心底却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不对。同寝室也有在谈恋爱的女孩子,每晚同男友煲电话粥到深夜,隔三岔五还会吵架拌嘴,第二天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眼眶红红的。咬牙切齿地对覃韵抱怨要同男朋友分手,隔天却又卿卿我我地出现在食堂。明明两个人十分钟前刚在宿舍楼下分别,却还要打个电话给对方,告诉对方:“我好想你。”想着给对方惊喜,想着给对方浪漫,想着制造一切仪式感的东西,让对方记住此刻。有回寝室里开卧谈会,那个女孩子羞赧地宣布,自己在今天同男朋友接吻了。寝室里一阵欢呼,好似发布会现场,纷纷要求她谈一谈初吻的感觉。女孩子脸红着往被窝里一钻:“哎呀,干吗问我,你们问覃韵,她和她家哥哥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快采访采访她……”覃韵微微一愣,好半天才低声道:“我们没有接吻过……”“骗谁呢,”对面的女生嬉笑着把枕头丢到覃韵的床上,“哪有谈恋爱不接吻的……”姜却的确没有吻过她。他们在一起已经半年,每周有固定的约会,姜却也肯花心思,有时带她去爬山,有时带她去轮滑,有时同她一起看电影,但最亲密的动作,无外乎是电影里出现恐怖镜头的时候,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盛夏的时候,姜却带覃韵在自己学校里转悠,校园操场边的后山上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许多小情侣手挽着手坐在树下。覃韵也拉着姜却过去,正是傍晚时分,天气还有些燥热,听得到蝉鸣声。她转过头去,看向姜却的脸,而后缓缓地把头凑近他。姜却微微一怔...

主角:甘扬,张博   更新:2025-11-13 07: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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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八月末》1.白泉再次见到施晔,是在八月末。

是午后,太阳光明晃晃地刺眼,打在偶有陶片露出来的青石板路上,白泉正端坐着拉坯,胸前系着的围裙和双手都沾着陶泥。

她的陶瓷店小,又是在大师如云的景德镇上,向来没有太多生意,勉强支撑着店铺,维持开销。

有客人进来,挂在门边的手工陶瓷风铃发出声响,白泉那花瓶拉坯正到关键处,也顾不得起身迎接,微微一抬头:“随便看……”只说出了这三个字,剩下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不是别人,是施晔。

做陶器,拉坯立坯,都分不得半点心,白泉这一个晃神,手中的泥坯便有了瑕疵。

被唤作施晔的那人,站在午后的光影中,还是穿端端正正的白衬衫,一流的做工和裁剪,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白泉读书的时候瘦削,又爱穿宽松的衣服,更显得整个人薄薄的纸片一样,如今胖了一些,施晔倒也是一眼认出了她。

两个人都有些发怔,白泉思忖着如何开口的时候,背对着她的那个女孩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个盘子:“施晔,这套不错。”

白泉起身,恢复周到的生意人笑容:“阳光真好,这套‘天青过雨’是纯手工做出来的。”

“天青过雨”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施晔顿觉一阵恍惚。

那年白泉十九,也是八月末,也是这样的午后,她向他介绍——“天青过雨”是青花瓷上品中的上品,存世极少,也是最美丽的颜色,因为需要一定的湿度,这种釉色只有在烟雨天才能烧出来。

声音朗朗,说的时候一昂首,一扬眉,巧笑倩兮,巧笑倩兮,最最明媚生动。

身旁女孩的声音响起:“施晔,我们就买这一套吧。”

施晔的心中一钝,好似硬被拽到现实世界里。

他垂下眼,缓缓开口:“好。”

一套青花瓷价值不菲,施晔将银行卡递过去,手指尖同白泉的手指尖触碰。

她的手呵,大抵是常年活陶泥的缘故,冬天的时候手经常是湿漉漉的,所以会有很多干裂的口子。

施晔想起,当年,他是送给过她护手霜的。

他去商场买护手霜,不知道哪一种好,就买最贵的那一种,别的女生大抵还在用着廉价的国产护肤品时,白泉有了一支香奈儿的护手霜。

香奈儿又如何,施晔心中竟有些愤愤,那个时候她也经常忘记用,并没有如广告一般,让她的手柔软细腻、丝质光滑。

刷卡的回执单出来,白泉把笔递给施晔,示意他签名。

大多数人签名,字迹潦草,随意地画上几笔。

施晔不一样,他写字认真,一笔一画,刚劲有力。

白泉低头看,每一笔都好像利刃,划到她的心底。

他真好,白泉的心中,有隐隐的苦涩。

他真好,佳人在侧,意气风发。

当年同他那风暴一般的情感,那个有着疾风暴雨的八月末,所毁掉的,从来都只是她。

晚上十点钟,白泉从板凳上起身,做了这么多年陶器,腰肌劳损严重,起身时需要用手扶一下腰。

店里的座机响了起来,白泉走过去拿起听筒:“喂?”那边却没有人应答,只有电流的嘶嘶声。

“喂?”白泉又喊了一句。

还是没有人答话。

瓷器的包装盒上,是有着店铺的地址和电话的。

白泉隐隐觉得,是施晔打来的。

她咬咬牙挂断。

当年他说喜欢她,说以后在景德镇开一个陶艺馆,做“陪伴对方左右,可以温暖人心”的器具。

然而这个店,并没有他。

施晔出国前夕,白泉家中的电话也这样响起过,没有人说话,只有嘶嘶的电流声。

她绝不原谅他。

2.白泉十七岁那年,高考毕业,一门心思报考了景德镇陶瓷学院的现代陶艺。

若是寻常家庭,大抵会坚决反对,拉坯立坯,制陶烧陶,终日与陶泥打交道,辛苦不说,所有的工艺,都是需要一辈子投身的精神。

好在白泉父母那一两年都在忙着离婚大战,都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她也就由着性子,一门心思地报考了那里。

景德镇是高中时去过一次,那阵子父母吵架升级,她在家中待着烦闷,索性独自去散心,景德镇是随意选的地方。

中国瓷都,每家每户都会做瓷做陶,她进了一家陶艺店看老板做瓷。

白泉知道,很多地方做瓷,早已实现了规模化科技化,但景德镇不一样。

老板五十多岁,传统的手工制瓷,72道工艺,一道没丢,手工拉坯,看似动作简单,实际最见功夫。

白泉坐在旁边看,觉得都是在重复一样的东西,忍不住问老板:“都是这样重复,不觉得无聊吗?”老板微微一笑:“重复的事,一定很无聊吗?太阳每天升起一次,落下一次,确实是重复的事,但谁还不是动不动就被日出和夕阳打动啊。”

白泉的心中,当下便有些动容。

她在景德镇逗留了几日,是浮生偷来半日闲的好时光,去陶艺店看老板做东西,倒也能一动不动地坐上好几个小时,看中了店里的一个瓷瓶,价格倒也不贵,买下来抱在怀中。

白泉在陶艺店泡了快一个星期,这里一般都鲜少人来,那日偏偏不凑巧,她抱着那瓷瓶刚想往外走,却偏偏有人掀起门帘,莽打莽撞地闯进来,不偏不倚,整个人撞到白泉怀中。

她高且瘦削,原本就平衡感差,被这样一撞,整个人一趔趄,手中的瓷瓶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虽说并不是什么宋元宝物明清遗器,但毕竟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就这样跌在地上变成残片,白泉还是有些心疼的,两眼一红,眼泪差点就落了下来。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开口,撞上她的女孩子尖厉的声音倒先响了起来:“哎哟,怎么走路的?故意的吧,真是搞笑,碰瓷都碰到景德镇来了……”白泉只觉得委屈和怒气都涌上心头,她皱着眉头抬起头来,想要同那个女孩争论一番。

目光落在那女孩脸上的时候,白泉却恍惚了一下,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真好看。

白瓷一般精致的皮肤,眼睛大大,下巴尖尖,难以想象方才那般刻薄的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玮玮。”

是温和好听的男声。

白泉面前的门帘又被掀开,光影斑驳,走进来的,是一个高且瘦的男孩。

他打断了那女孩的话,伸出手来,把她向自己身后拉了拉。

白泉已经蹲在地上捡那些碎片,他也蹲下身去,和白泉一起捡。

想必是已经看出了事情原委,他开口低声向白泉道歉:“真是抱歉,多少钱买的,我赔你钱吧。”

瓷瓶并不昂贵,只是上面勾勒的工笔画是白泉所喜爱的,他这样开口问的时候,白泉的心中有点愤慨——幼时她养过一只小狗,后来小狗跑丢了,她哭了很久。

刚开始哭的时候,父母尚有耐心安慰她两句,后来便不耐烦,直接甩给她三百块钱:“你去街边宠物店再买一只。”

她时年十六,仍是少女,觉得成人世界解决问题的方式都如此简单粗暴。

他看到她的瓷瓶碎了,并不关心她为何伤心,只想着拿钱打发她。

白泉站起身来,面色冷峻:“不用了,我不要了。”

她扬手掀开门帘,大踏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炙热,白泉的眼泪流了出来。

那人便是施晔,与他的初初相见,白泉并未在脑海中有什么深刻的印象——直到两个月之后。

两个月后,是八月末。

多雨水的、百无聊赖的暑期,她趴在窗前的书桌上听周杰伦。

楼下有人喊她:“白泉,快递!”她摘下耳机,探出头去看,快递小哥指了指三轮车后面的一个牛皮纸盒,示意她下去拿。

那些年网购尚不流行,白泉有些不明所以,“噔噔噔”跑下楼去,疑惑地把那个牛皮纸盒抱上来。

牛皮纸盒并不重,但里里外外又是塑料膜又是报纸包了很多层,让白泉直怀疑是不是有人往自家寄了炸弹。

包裹在最里面的,是一个木质的盒子,打开的瞬间,白泉愣了愣。

是那个白色瓷瓶。

瓷瓶上是她当时初见便爱不释手的桔梗花。

盒子里还装着一封短信,黑蓝色的钢笔字,刚劲有力的字体。

白泉,你好。

很抱歉两个月前玮玮打碎了你的瓷瓶。

你走之后,我在景德镇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样的。

我从老板那里找来了瓷瓶的照片,拜托学校里陶艺专业的朋友做了一个这样的瓷瓶。

我从小学美术,瓷瓶上的桔梗,是我自己画的。

原本想早一点寄给你,但从拉坯到烧制好,已经过去了月余。

陶艺店老板那里碰巧你留下过联系方式,我不确定你能不能收到,但还是想试一下。

来景德镇,是不能带着破碎的陶瓷和心离开的。

落款是他的名字,施晔。

夕阳沉沉,有清风吹动窗帘。

翻来覆去,白泉把那封信看了许久。

快递单已经潮湿,字迹模糊,但白泉细细辨认,仍旧认出了他在景德镇陶瓷大学,是材料化学专业大二的学生。

白泉努力回想施晔的样子,但能想到的,仅仅是他很高、很瘦,蹲下身子帮她捡地上瓷瓶的碎片时,手指细长,像夏季无人的林荫道。

八月末雨水充沛,白泉的心中潮湿一片。

3.白泉去读大学的前几日,父母终于离了婚,两人好似进行了一场恶战之后急需休整,纷纷外出旅游散心,身旁已有新的伴侣。

没等录取通知书下来,白泉提前去了景德镇。

到了去年的陶艺店里,老师傅还记得她:“读陶艺?好好,现在愿意学这个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对了,去年你走后,施晔为了给你做那个被他女朋友打碎的花瓶,来过店里好几次呢……”白泉正跟师傅学拉坯,手微微一颤,用胳膊肘将碎发挂在耳后,轻声开口道:“那是他女朋友啊?”“嗯。”

老师傅点点头,“施晔喜欢陶瓷,经常会来店里,有时候他女朋友会和他一起来。”

“哦。”

白泉淡淡地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拉坯。

但那时毕竟是暑假,白泉并未见到过施晔。

而且,她也并不期望在这里见到他——即便是系上围裙,拉坯的时候,还是会身上手上都是泥巴,穿宽松的工装裤,头发乱糟糟地窝在脑后,再想一想他那个大眼睛的女朋友,活脱脱映衬着自己的不堪。

白泉再见到施晔,已经是九月底。

经历了军训,她整个人变得更加瘦,还黑,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一样。

周六晚上有为别的专业的学生准备的陶艺选修课,白泉因在陶艺店学习过一小段时间,基础比班里的学生好很多,所以被老师喊来在课堂上做助教。

老师先介绍了陶艺的基本理论,而后将点名册递给白泉,让她点一下名。

她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念过去。

“章磊。”

“到。”

“王雅琴。”

“到。”

“冯策。”

“到!”……手指在点名册上划过,落在“施晔”两个字上面的时候,白泉微微一怔。

两三秒的迟疑之后,她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往下面坐着的学生中扫视一圈:“施晔。”

“到。”

第三排靠墙的位置,响起了他的声音。

施晔并没有立即认出白泉来,一年前的短暂交汇,毕竟只像人生中的小小浪花。

他认出白泉,是在陶艺选修课开始了一个月后。

大多数学生来选修这门课,都是受了《人鬼情未了》的影响,把它想得过于浪漫,来上过几次课之后发现大部分时间都是揉泥巴,便兴趣索然,想着法子逃课,一个月不到,来上课的学生只剩一半。

施晔应当是真感兴趣,从未缺过一节课。

有一回上课老师临时要处理一些学校事宜,让白泉先指导他们拉坯。

教室里有拉坯机,几个人一组。

施晔倒是做得有模有样,但技巧仍没有完全掌握,他举起手来,白泉便快步走了过去。

她蹲下身去,在他身旁指导着他如何操作。

看他还是掌握不好,她便伸出手来亲自示意。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覆上了他的手。

陶艺必须是师傅手把手教着带着的工艺,若是平日,根本不会觉得有什么。

是白泉心中不一样。

她慌忙把手拿开,而后低下头去。

或许是她低下头的样子激活了施晔的记忆,他的眼睛一亮:“是你!”白泉抬起头来看向他,眼睛亮晶晶的。

“我收到瓷瓶了,”她微微一笑,“谢谢你。”

4.施晔的室友在隔壁班上别的选修课,约好了下课后一起吃夜宵,在门口等他。

施晔背着双肩包出去,走到门口又转过身:“一起吧?”白泉愣了愣,抬起头“啊”了一声,几个男孩子都是爽朗爱笑的性格,知道担任助教的大多是一年级新生,纷纷喊道:“走,学妹,一起撸串去。”

白泉素来寡淡,不爱与人交流,在寝室里并没有什么朋友,鲜少有一群人出去撸串的体验。

但也真是开心的,初秋的夜晚已经有了凉意,一大锅飘着辣椒油的串串端上桌,刺激着人的味蕾。

海带蘑菇鱼丸,牛肚鸡胗蟹棒,再配上店里自家酿的烧酒,一副热气腾腾的样子。

施晔坐在白泉的旁边,偶尔会伸出手来帮她拿两串到面前的盘子中。

对面的男孩提到了陆玮:“施晔,陆玮还在跟你闹脾气啊?”施晔轻轻叹了口气,“嗯”了一声。

对面的男孩一撇嘴:“什么女朋友啊,我看这个小学妹很不错。”

“好了,阿嘉,”施晔开口道,“别闹。”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施晔瞄了一眼屏幕,拿起来走到一旁接听。

是陆玮打来的。

隐隐约约地,白泉听到他在好声安慰她:“就在学校门口……要不你过来一起……你别生气了……”正巧面前的杯子里有烧酒,白泉端起来喝了一大口,辛辣辣的,直往嗓子眼灌去。

特别奇怪。

她老早就知道施晔有女友,可并不觉得心痛。

他俊朗温润,是化院的学生会主席,年年拿国家奖学金,根正苗红,高岭之花一般。

陆玮她也见过,虽说脾气是差了点,但着实是明眸皓齿的美人。

一桌人七嘴八舌地数落着陆玮的不是,“控制狂”“太任性了”“也不是施晔不带她一起玩,你看每次只要有她在,最后肯定会不欢而散”……远处飘来的声音让白泉知道他并不开心,初秋的夜风中,她因此而感到伤心。

喝了点酒的缘故,白泉的话也多了起来,跟着一桌人聊天。

“你是陶院的啊?学陶艺什么感觉?好玩吗?”“感觉很枯燥哎,你多大了?”“以后可以一起去三宝国际陶艺村玩……”那边施晔已经挂了电话,走过来在白泉身边坐下。

他不似方才那样精神,脸上有淡淡的忧愁。

众人举起酒杯:“每次一接到陆玮电话就这样,来,喝酒喝酒。”

施晔叹了口气,举起酒杯和大家碰到一起,摇摇头将手中的烧酒一饮而尽。

那晚有月光,十点多,校园的小路上已经没有几个人。

白泉有了醉意,只觉得周遭的一切很朦胧。

“没想到你会来学陶艺。”

施晔微微一笑,“女孩子学这个,会很辛苦吧?”“还好啦,”白泉吐了吐舌头,“蛮喜欢的,也不觉得辛苦。”

“老是弯腰定泥巴,容易腰肌劳损,注意保护一下。”

施晔开口道。

“嗯!”白泉点头。

“那个陶艺店,我先前也经常去,感觉在里面花上几个小时做一样器具,还蛮有意思的,但玮玮一直没什么兴趣,也不大让我去……噢,玮玮,”他顿了一下,解释道,“就是我女朋友,你也见过的。”

“嗯,”白泉点点头,“我知道。”

他送她到宿舍楼下,白泉往寝室门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脚步转过头来。

“施晔,”带着醉意,她咧开嘴一笑,“喜欢陶艺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你还是会去陶艺馆的吧?”施晔微微一愣,而后伸出手来冲她扬了扬:“嗯,会去的。”

5.施晔究竟是何时对白泉动心的,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那次吃饭之后,他的确常去陶艺馆。

有时候白泉会碰巧在那里,有时候不在。

过了月余,两人大抵是都心照不宣地明白了对方来陶艺馆的节奏,并未刻意约过时间,却总能在陶艺馆见到对方。

白泉跟着老师傅学手艺,偶尔帮忙清理一下拉坯机。

施晔坐在里面,偶尔会翻翻架子上的陶艺书,看到有趣处会喊白泉:“你看这里,记载说景德镇现在还有很多家庭,女儿出嫁的时候会花上几十天,做一套雕花嫁妆……”他抬起头来打趣道:“白泉,你要不要给自己做一套?”白泉没有答话,盈盈一笑转过头来,施晔的心头微微一动。

心头一动,有微微的欢喜,而后又想到了陆玮,胸膛里又有沉重的叹息。

那天,他刻意等着白泉忙完,一同回去。

刚下过雨的傍晚,街道上没有什么人,施晔走着走着,将耳机拿出来戴上,分出一条线,放进白泉的耳朵里。

是周杰伦出的新歌,《青花瓷》。

“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在泼墨山水画里/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那首歌单曲循环,放了一遍又一遍。

施晔有几个小时的玩伴,那几天正好来景德镇玩,他问过陆玮要不要一起,陆玮当时一撇嘴:“你以前的朋友我都不认识,好没劲,不去。”

来景德镇自然是要买瓷器的,施晔思忖了片刻,还是打通了白泉的电话。

他虽然有她的电话号码,但两人私下里几乎不打电话。

白泉看到来电显示,有些吃惊,那串号码,当初还在快递单上的时候,她便已经熟烂于心。

她接通,施晔在电话那端问她能不能陪同,她答应:“没问题的。”

隔天,白泉带他们去了景德镇不少瓷器店,她识货,又会讲价,几个人都买到了称心如意瓷器。

下午,一行人去唱歌,KTV的包厢里,大家一首歌接着一首地唱,都是很开心的样子。

白泉也笑得很大声,话筒传到她手里的时候,便大大方方站起来唱,施晔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身旁的朋友捅了捅他的胳膊:“施晔,你也真是的,先前电话里问你女朋友怎么样,你还和我们说性格不好不合适,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觉得她性格超棒……”施晔灌下一口加冰的雪碧,没有开口说话。

几个人是坐晚上七八点的火车离开景德镇的,送他们走后,白泉同施晔一起回去。

KTV里热火朝天的氛围还有余晕,白泉因为喝了点酒,脸红红的,话也多了起来。

她转过头看向施晔,眼睛里好似有银河一般:“施晔,今天真开心。”

施晔还没有来得及答话,她又开口道:“施晔,你过得开心吗?”施晔没想到她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白泉停下脚步,认认真真地看向他:“你和陆玮在一起,开心吗?”施晔的心头“咯噔”一声,好半天才缓缓说道:“玮玮她……我们之间可能真的有很多问题……生活里有很多无奈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施晔转过脸来,正看向白泉的双眸深处。

他的心中充满惆怅,他没有将目光移开,轻轻叹息了一声:“白泉啊……”6.白泉坐在店里,摆弄着那根电话线,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时隔多年,她想到当时的月光下,他那样的一句“白泉啊”,还是会觉得怅惘心酸。

哪怕她与他的故事最后有着那样的结局。

哪怕他放弃了她。

那晚他叹息着说出“白泉啊”的时候,的确是真的爱过。

她与他如今在这样的场地重逢,从二十出头的少年变成面目模糊的中年人,若是如今回校,在校园里并肩走上一圈,可会有人认出,他们曾是当年那场沸沸扬扬浓墨重彩的桃色绯闻的男女主角呢?是那个八月末。

7.按照往年惯例,学校比其他高校开学时间稍稍早一点,八月末的时候,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地返校。

临近开学季,学校的论坛和贴吧便会热闹起来,某日,有人直接在里面丢出重磅炸弹,“A区教学楼接吻门——内附图文说明”。

这种事件引起的反响很大,一个小时之内,已经被顶成热帖。

偷拍者还真是用心,将近二十张照片,每张都配了详尽的时间说明,并且在帖子开头处就用三号大字体加粗感叹“足足十五分钟,两人足足拥吻十五分钟”。

好在那个时候,苹果手机还没有风靡,手机摄像头的像素还不高,当事人的身份,隔天才被贴出来。

再有几日,又有人爆出猛料:“当事人并非情侣,男方另有女友……”白泉在学校里并没有什么朋友,也鲜少上网,直到被教务处喊过去了解情况,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

她躲在洗手间小小的隔间里面用手机上网,看帖子下面各种各样的留言。

她的性格不大合群,在学校里并没有什么朋友,留言浏览过去,竟无一人替她说话。

而施晔呢,施晔不一样,他英俊潇洒,又在学生会担任要职,还是校辩论会会长、校篮球队成员,女友漂亮,是拿过当地举办的《校花来了》亚军的。

有人留言:“到底是什么情况?有没有人扒一下?”下面有人回复:“有什么好扒的啊,施晔怎么会看上这种女生,肯定是倒贴的吧。”

白泉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外面是八月末午后的阳光,焦灼刺眼,让人平白出了一身冷汗。

她与施晔,到底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呢。

暑假白泉在家,父母各自有了不错的新生活,不再是苦大仇深的中年人,都会抽出时间来陪陪白泉,她的性格也开朗了许多。

放假一个星期的时候,第一次收到施晔的短信:“你在干吗?”她微微愣了愣,但还是回过去:“看电视呢,暑期七天乐。”

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回过来:“嗯,好好看。”

隔了两日,又收到施晔的短信:“白泉,你在干什么?”她回:“浇花呢,阳台上的花有点蔫了。”

他问:“种的什么花?”又过了几日,白泉在午睡,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短信的提示音又响起来,她拿起手机看,是施晔发来的:“白泉,你那边能看到彩虹吗?”白泉从床上起身,站到窗边推开窗户,发过去:“没有哎。”

施晔发了一条彩信过来:“你看,我这边刚下过雨,有彩虹。”

发过来的那张图片,是雨过天晴,天蓝如洗,彩虹美丽。

白泉的嘴角有微微的笑意。

是的,收到施晔的信息,她是开心的。

她并不迟钝,知道自己心爱之人,目光也落在了自己身上。

但开心之中,总有隐隐的不安。

直到临近开学,施晔在某个夜晚打来电话,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也有些憔悴。

“白泉,我已经跟陆玮提出分手。”

“白泉,你能提前几天回校吗?我想见见你。”

两日后,白泉返校,并未刻意同施晔约时间地点,施晔发消息问她在哪里的时候,她回复:“在教学楼自习呢。”

施晔过来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已经悉数离开,只有白泉静静地坐在最后一排,安静得好似瓷器。

那天施晔对她说了什么呢?阳光下,白泉大脑轰鸣,只觉得去回想施晔说的话时,也是如雷鸣一般。

他说他喜欢她,说整个暑假都思念着她,说他原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样平淡无趣地过去,没想到会遇到她……白泉侧过脸去,昂起头看向他,而后她忽然站起身来,主动吻上了施晔的唇。

天旋地转,电闪雷鸣,他的心中有滂沱的情感,她的心中又何尝不是。

他亦疯狂地回吻她,双唇触碰双唇,舌头缠绵交织。

留言上有人以不屑的语气扒着白泉的过往,甚至有人扒出她高中时就交过一个男朋友,“所以嘛,人品肯定不怎么样。”

那是白泉的初吻,它带着少女的欢喜、少女的紧张、少女的战栗、少女的疯狂。

她以为这是她同施晔恋爱的开始,可是她不知道,任何感情的开始都太脆弱,哪里禁得住这样的风暴。

那几日,白泉走在校园里总会被人指指点点,便躲在寝室里不出门。

她同室友的关系虽然寡淡,但就那样瘦削下去,室友见了也会心疼,买饭的时候给她带了一份,她摇摇头:“我吃不下。”

再几日,网上出现了新帖。

是陆玮发的。

原先尚未冷却下来的事端,又被注入一壶开水。

陆玮在帖子里表现出来的,是一个识大体、温和大方的形象,寥寥几句话:“希望大家不要再议论这件事情了,给我和施晔一个清静的空间,我们之间是出了一些问题,正在努力修复。

希望大家给我们一个机会。”

三言两语,却又有拨千斤的力量,白泉看后,只觉得浑身冒冷汗。

手机抓在手里几天,却一直都没有施晔的电话打来。

午睡的时候,偶然听到室友低声的交谈,议论着施晔和陆玮请了几天假,好像一起出去旅游,说是在陆玮的校内上看到了两人的合影。

白泉只觉得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缓缓地扎入心脏。

半夜她摸索着从床上起身,从抽屉中拿出那个瓷瓶。

黎明时分,寝室的走廊很幽静,空无一人。

窗边起了风,外面是滂沱的夏雨。

她捧起瓷瓶,一用劲,狠狠地将它摔了下去。

删除了施晔的电话,拉入黑名单,所有的短信全部删除。

直到几日后,有不认识的号码打过来,她盯着那号码看了许久,不知为何,在心底认定那是施晔。

她没有接通,毫不留情地按下了挂断。

那边没有再打过来。

再过几日,还是原来的号码,发来信息:“白泉,我想见你一面,今天晚上,陶艺店,请你务必要来。”

白泉盯着那短信,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在心中冷笑——她已清醒,是的,她已清醒。

当初父母离婚,曾经相爱的两人对簿公堂,对彼此好似说尽了这辈子的难听话,相恋时分享的脆弱都变成了攻击彼此的证据。

施晔也是如此,也是如此呵。

他同这世间所有道貌岸然的成人并无二致。

他未保护过她,他已经选择了牺牲她。

现在又何必来招惹她。

白泉知道施晔说的“晚上”指的是八点钟,那是他们先前心照不宣出现在陶艺店的时间。

时针指向了八点,又指向了九点,再指向了十点。

十一点,十二点。

白泉盯着手机屏幕上变动的数字,只觉得这一生好似都在那几个小时里耗尽了。

一周后,材料化学系传来施晔出国的消息。

多可笑,浪漫温馨的开场,竟演绎出这般潦草狗血的结尾。

陆玮虽说成绩不好,但家世背景摆在那里,隔月,紧跟着施晔的步伐出了国。

男女主角双宿双飞,她却落得个被人指点的下场,任是再强大的心脏,也禁不起这般磨损。

大二下学期,白泉退学,逃也似的离开了景德镇,曾发誓这一生都不再回这个伤心地。

8.怅然地在店里坐了一会儿,泡了一壶六安瓜片,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白泉便准备起身关店。

走到门前,只听一声“白泉”,直把她吓了一跳。

是施晔,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声音也有些嘶哑:“白泉。”

白泉没有答话,仍自顾自地关门。

他上前一步,拦在门前:“白泉,我有话想说。”

店铺的客厅处摆着实木桌椅,白泉给施晔倒了一杯茶,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听得到墙上挂钟嘀嗒嘀嗒的声音。

许久,白泉开口:“陪女友来选瓷器?”“是妹妹,”施晔纠正,“她要结婚了,未婚夫在国外,知道我在景德镇读过书,便拜托我一起过来。”

他抬起头来:“你呢?这些年来,你过得怎么样?”白泉没有开口。

施晔将目光投向窗外:“当年……我的确同陆玮提出了分手……那件事情爆出来之后,我原本是想第一时间去找你的……”“可是你没有,”白泉冷冷一笑,“你出了国。”

“我出国前夕,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有接。

那天,我在陶艺店门口坐了一夜,你没有来……我以为你是不愿意见我……”白泉仍觉得心头堵着怨气:“当年那件事情之后,你并没有找我……”施晔叹了口气,竟觉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是我不对,可白泉,当时陆玮以死相逼,我父母同陆玮父母在生意上有诸多牵扯,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几乎被禁足,根本无法同你联系……”“白泉。”

他的眼泪倏忽掉下来,像极了数年前那日他们结伴回校,一抬头便看得到的天边那模糊的月亮,“这些年来,我内心有愧,却始终不敢走近景德镇一步,我怕会在这里见到你,我又怕会见不到你……”白泉似乎听得到,这些年来她在心中建立起来的铜墙铁壁,如同沙堆一样缓缓塌陷。

当年父母离异,她以为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在同施晔的这场恋情中,她亦以为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因为这份不安全感,这些年来,她把自己活成了不容许外人进入的铜墙铁壁。

并非啊,并非,年岁渐长,知道了为人父母有诸多的不得已,生而为人也有诸多的不得已。

当年的误会解开,白泉只觉得胸口一阵轻松,好似陈年旧事,全部可以原谅。

她缓缓起身:“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白泉……你还在怨恨我……”“我不再怨恨你了,”白泉摇摇头,“只是我也早已不爱你了。”

尾声隔年八月,白泉举办婚礼。

小小的婚礼,就在陶艺村举办,依山傍水的老式院落,来的都是在陶艺村画画烧陶的艺术家。

白泉当年退学,辗转去过许多城市,多半是在陶艺店打工,如今的结婚对象,便是在那时偶然结识了她。

在他眼里,白泉如瓷器,美丽,安静,独立,却又冰冷。

他也爱瓷,曾是美院出身,也算是小有名气。

白泉从未接受过他,他就那样默默地陪伴着她。

她在陶艺馆打工,他就放下架子,给陶艺馆画瓷。

他知道她心中有故事,有伤痛,有不愿提起的曾经。

他不去过问,只是尽心尽力地呵护着她。

他鼓励她回景德镇,协助她找店铺开店,慢慢地把这个小小的陶瓷店开起来。

美术展他不去,媒体专访他不参加,躲在这小小的景德镇里,白泉做瓷,他就画瓷,做白泉心目中的“陪伴对方左右,可以温暖人心”的器物。

去年的八月末,那天天刚亮,他还在朦胧的睡意中,便听到门外有人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他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开门,解开心结的白泉仿佛明亮的鸟儿一样,扑进他的怀里。

后记去年八月份的时候,经朋友介绍,半相亲性质,我认识了一个男孩子。

微信上闲聊过几次,倒也有一些共同话题,后来他约我出去过一次,那个下午,我们一起去做了陶艺。

做陶艺其实很枯燥,并没有多大乐趣,但最后歪歪扭扭做出来一个花瓶的时候,还是觉得很开心。

我们就见过那一次,之后我因为工作繁忙经常出差,他再约我的时候,我总是抱歉地回绝。

后来也就渐渐断了联系。

我也慢慢忘记了这件事情。

一直到有一天忽然收到陶艺店发来的消息,说是做的陶瓷已经烧好,空闲的时候可以过去取。

我这才记起来,我们有过一个开心的下午。

后来我有了一些灵感,写了一个关于瓷器的故事。

人生海海,我们同一些人相遇相识,也许之后便没有了下文。

好在日后翻阅,还有文字为人生留下些许美好的记忆。

我喜欢故事里的白泉,也喜欢“陪伴对方左右,可以温暖人心”的瓷器,珍惜出现在我生活中又消失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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