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遥缝合第七具尸体的下颌时,殡仪馆的日光灯突然开始频闪。
她皱眉看向冷藏柜,隐约听见咿呀戏腔从3号柜飘出——那是今早送来的无名女尸,全身皮肤被剥去,仅剩肌肉组织的脸却带着诡异的笑。
"小宋,你又在加班?
"保安老张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宋知遥迅速拉上尸袋拉链,转身刹那浑身血液凝固:不锈钢柜门倒影中,自己正穿着猩红嫁衣,踢翻板凳悬在半空。
老张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停尸台:"哎?
这具尸体怎么自己换了寿衣?
"宋知遥僵硬转头,本该裹着白布的尸体此刻套着锦绣龙凤褂,青紫手指捏着半块玉簪,正是她梦里反复出现的样式。
"张叔...您先出去。
"她强装镇定,却瞥见尸体脖颈逐渐浮现暗红勒痕。
更恐怖的是冷藏柜玻璃上的倒影——那具尸体正抬手梳理她的头发。
凌晨三点,宋知遥在更衣室用酒精棉猛擦脖颈。
自从上月在火葬场昏迷后,这里总会出现淤青。
突然镜中掠过一道红影,她颤抖着涂口红,发现唇膏散发腐肉味,膏体里混着半片指甲。
"宋小姐的妆,还是这么美。
"阴冷男声在耳边炸响,镜子轰然碎裂。
温瓷从镜框后走出,苍白手指捏着枚青铜怀表:"来参加你的冥婚典礼吧,新郎等了七十年了。
"她转身要逃,却被满地碎镜照出千百个死状:溺毙、焚身、剖腹...每个镜像中的自己都握着那枚染血玉簪。
温瓷轻笑:"你每拒绝一次,就会有姑娘替你死。
"窗外传来重物坠地声。
宋知遥冲出去时,保洁阿姨的尸体扭曲在台阶下,脖颈缠着戏服水袖,正是她梦中自缢用的那条。
宋知遥的工牌意外触发停尸电梯的隐藏按钮。
负三层弥漫着腐肉与焚香混合的怪味,走廊两侧摆满盖红布的骨灰盒。
每个盒子都贴着民国时期黄纸,上书”傅门宋氏“字样。
尽头房间堆着数十口褪色棺材,最中央的檀木棺里躺着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尸。
女尸双手交叠于腹部,掌心压着半张泛黄婚书:”民国卅二年傅氏长子寒声与宋氏戏班知遥缔姻,若背此约,傅氏血脉永世承红鸾煞劫。
“女尸颈间玉簪突然飞射插入她发髻,宋知遥耳边炸响戏班哀乐。
棺材底部暗格弹开,里面是具穿警服的现代男尸——赫然是三天前失踪的刑警队长傅寒声。
宋知遥的指尖刚触到傅寒声的警徽,尸体的眼皮突然弹开。
灰白瞳孔里映出她扭曲的倒影,喉管发出咯咯的声响:"知遥...别开...往生镜......"檀木棺底部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女尸身下的绸缎窸窣滑落,露出雕刻着古怪纹路的青铜镜。
镜面蒙着层血痂,宋知遥用袖口擦拭的刹那,整座地下室骤然响起婴儿啼哭。
镜中浮现的却不是她的脸——穿喜服的女子正在镜中梳妆,每梳一下头发就脱落大片,露出森白头骨。
当女子缓缓转头,宋知遥惊觉那赫然是自己在火葬场昏迷那夜的模样:左眼被玉簪贯穿,溃烂的皮肉里钻出蛆虫。
"别看镜子!
"傅寒声的尸体突然暴起,腐化的手掌捂住她双眼。
宋知遥在指缝间看到惊悚画面:镜中女子扯开嫁衣,腹部爬出浑身青紫的婴孩,脐带另一端竟连着自己的***。
温瓷的笑声从棺椁深处渗出:"傅警官真是痴情种,死了还要护着替死鬼。
"随着他话音落下,女尸的右手突然插入傅寒声胸腔,掏出的心脏裹满瓷器碎片,每片都映着宋知遥不同年龄的脸。
"这是第七颗心。
"温瓷的声音忽远忽近,"等他凑够九颗,你就能永远活在我的戏台上了。
"宋知遥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裂开细缝:七岁那年高烧,分明看见傅寒声穿着民国警服,将玉簪刺入戏装女子的咽喉。
傅寒声的尸体突然将她扑倒,腐烂的唇贴着她耳垂:"快逃...温瓷要的不是你的命..."话音未落,女尸手中的心脏突然爆裂,瓷片暴雨般射向宋知遥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