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报告

钟乐能听见动物心声。钟乐，国安九局这个最新、也最古怪部门的处长，

正盯着办公桌上的一份加急文件，眉头拧成了疙瘩。别人是凭生物学的真才实学，

而他只是因为能听见动物心声。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剑眉紧紧蹙起，

在眉心刻出一道深痕。这份加急文件的封面上，鲜红的“绝密”印章像一道血痕，

横亘在“异常现象调查科”几个字下方。

文件标题是《关于城西信鸽集体失踪及部分个体发现于烧烤摊的异常情况通报》。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混合气味——消毒水也压不住的猫毛味、鸟食的谷物香，

还有角落里那个永远湿漉漉的鼠类专用“情报交接点”传来的、若有似无的霉味。

他深吸一口气，通常这会让他头脑清醒，但今天，一股尖锐到几乎要刺破耳膜的鸣叫，

混着无数纷杂混乱的意念，如同海啸般冲进他的脑海——“咕！东区…东区那个铁塔有恶鸟！

黑色的！吃鸽子！”“猫！有只玳瑁猫说看到了两脚兽在夜里抓我们的同类，装进黑箱子！

”“老鼠…老鼠们传言，地下管道里来了‘新家伙’，味道不对，

……”这些是各处“线人”——或者说“线动物”——通过特定方式传递到他这里的信息流。

他能直接“听”到，无需翻译，直达心意。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

年轻的研究员助理小林端着一杯咖啡进来，

脸上带着属于正常世界的、对这份工作微妙荒诞感的强装镇定：“钟处，

生物行为分析部那边对信鸽的初步研判报告出来了，

他们认为可能是新型禽流感或者……”钟乐没抬头，只是抬手打断了她。他全部的注意力，

被一股刚刚强行挤入脑子的、带着强烈恐惧和血腥气的意念抓住了。

一只翅膀染血、挣扎着飞到他窗台落脚的信鸽。透过信鸽惊恐翻腾的记忆碎片，

钟乐“看”到了——并非禽流感，也并非简单的捕杀。他猛地抬起头，

眼神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看向小林。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语气，

扔出一句让整个国安九局未来三个月鸡飞狗跳的话：“通知行动组，最高响应。不是天灾，

是人为。有人在系统性地抓捕和清除我们的‘信使’，而且……”他顿了顿，

指尖点在那份文件上。“那帮混蛋，用的是经过基因改造的乌鸦。”——“进。

”钟乐淡淡的说。一个年轻女孩怯生生地走进来，

她是三天前刚通过特殊人才引进程序入职的林晓。虽然她叫林晓，

但钟乐喜欢反着这叫她小林。“钟处，

我可能发现了一些线索...”钟乐抬起那双灰蓝色的眼睛，

线条分明的下颌线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峻：“说。

”“是楼下花坛的那群流浪猫...”林晓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它们说，

最近总有几个穿着讲究的人在凌晨两点左右，

往西区那个废弃的物流仓库搬运一些‘闻起来很甜但让人头晕’的东西。

”钟乐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高挺的鼻梁下，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具体描述。”“一只黑白花的猫说，那些箱子被小心地藏在冷冻车里，

它偷偷抓破了一个纸箱，里面是白色粉末。”林晓越说越流利，“还有，

它们记住了那辆车的特征，是辆银色面包车，车牌尾号37。

”钟乐立刻拿起内部电话：“技术组，调取西区废弃物流仓库周边所有监控，

重点排查银色面包车，车牌尾号37。”挂断电话，他看向林晓，

眼神锐利如鹰：“你确定这些信息可靠？”林晓用力点头：“我可以用能力担保，钟处。

那只黑白猫是那里的老大，它从不说谎。”——三天前，

当这个自称能听懂动物说话的女孩出现在国安局时，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

只有钟乐力排众议，亲自测试了她的能力——让她与功勋警犬“追风”对话，

准确说出了三个连训导员都不知道的细节。终于，有一个异能和他一样的人了。

“你去准备一下，”钟乐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办公室里投下极具压迫感的影子，

“今晚跟我出外勤。”“我？”林晓惊讶地睁大眼睛。“既然是你发现的线索，

就由你负责与现场的‘线人’沟通。”钟乐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动作利落潇洒。

“怎么，不敢？”他眼神有些挑衅。“敢！我敢！”林晓连忙点头。深夜十一点半，

西区废弃物流仓库外。钟乐带着一支精锐小队潜伏在暗处，他通过耳麦低声布置任务。

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小林，

让你的‘线人’确认一下，仓库里现在有多少人。”林晓蹲在草丛边，几只野猫围在她脚边。

钟乐蹲下身，去逗那几只猫，“我这么不招人……呃……猫待见吗？

”几只野猫凶巴巴的叫着。没给钟乐面子。小林她低声道：“八个人，都在东侧仓库。

他们正在把货物装车，准备转移。”钟乐微微点头，抬手打了个手势。

队员们悄无声息地向仓库包抄过去。行动异常顺利。当队员们冲进仓库时，

毒贩们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全部控制。现场查获毒品原材料足足两吨，还有完整的制毒设备。

回到局里，钟乐站在单向玻璃后，看着审讯室里垂头丧气的毒贩头目，揉了揉眉心。

毒贩子交代了幕后其中一个合作对象，可以掌控……基因改造乌鸦。

——“基因改造……乌鸦？”小林重复着这个词组，仿佛无法理解它的含义。

钟乐没有理会她的震惊。他的意识正与窗外那只垂死的信鸽紧密相连，

翻阅着它生命最后时刻的记忆碎片。影像模糊而晃动，充满了鸟类特有的视觉模式，

但其中蕴含的恐惧却无比真实。铅灰色的天空。同伴们惊慌失措的咕咕声。

一道巨大的、不祥的黑影，带着绝非自然生物能有的凌厉速度俯冲下来。

那黑影有着乌鸦的形态，但双眼却闪烁着诡异的红光。锋利的爪子撕裂空气，

精准地抓住一只拼命拍打翅膀的信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那信鸽的“心声”戛然而止，变成一片死寂。紧接着，那红眼乌鸦转过头，

视线仿佛穿透了记忆的屏障，直直地“看向”钟乐。一种冰冷、残酷，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念，

如同毒针般刺入——“它们的目标很明确，不是捕食。”钟乐的声音低沉而冷峻，

将小林从呆滞中拉回现实，“是在执行清除任务。效率高得吓人。”他走到窗边，

轻轻推开窗户。那只受伤的信鸽瑟缩了一下，但没有飞走。钟乐伸出手指，

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它染血的羽毛，一股更清晰的痛楚和方位信息传入他的脑海。

“它来自西山方向的信鸽中转站，”钟乐快速说道，转身走向墙上的城市地图，

“它在遇袭前，正沿着三号‘天空邮路’返回。袭击发生在……这里，老工业区边缘。

”他的手指精准地点在地图上的一个区域。那里废弃工厂林立，监控稀少，

确实是进行隐秘行动的绝佳地点。“小林！”“在！”小林一个激灵，立刻挺直腰板。

“第一，立刻联系生物研究部门，让他们派出外勤小组，去烧烤摊和发现信鸽尸体的地方，

收集所有残骸。”“……尤其是羽毛和可能的爪痕印记，

重点检测非正常生物组织或化学残留。”“第二，通知信息分析科，

调取老工业区及周边所有，我是说所有，包括交通、民用、甚至私人监控，

寻找任何关于大型鸟类，特别是乌鸦群异常活动的影像资料。”“第三，”钟乐顿了顿，

眼神锐利，“以第九局名义，启动‘巢穴协议’。”“巢穴协议？”小林愣了一下，

这个协议在手册里见过，但从未实际启动过。

这意味着要动员城市里所有“登记在册”的动物情报员。很多人可能不信，

觉得国安第九处一直是一个传说。

而第九处真的掌管了天使邮路、爪牙情报网、地下消息集市。

◎天空邮路：信鸽家族掌控着城市上空的讯息流动，它们高傲、守序，

视“准时”与“信诺”为生命。◎爪牙情报网：流浪猫是城市阴影里的“包打听”，

情报琐碎但覆盖面极广。它们的最高领袖“公园猫王”神秘而强大。

◎地下消息集市：老鼠们掌管着城市地下的信息黑市，

只要你付得起“代价”通常是食物或庇护，就能买到任何秘密。“没错。

通过爪牙网络和地下集市，发布悬赏。”钟乐继续说。

“任何提供关于‘红眼乌鸦’及其巢穴位置的猫、鼠或其他生物，

奖励三个月的高级口粮和定点安全庇护。”钟乐的语气不容置疑。“我要在两个小时內，

知道那些扁毛畜生在哪个下水道口或者废弃烟囱里落脚。”“是！处长！

”小林意识到事态严重，立刻转身小跑出去，走廊里传来她急促的脚步声和对讲机的呼叫声。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城市噪音，

以及那只信鸽微弱的、痛苦的“心声”。钟乐轻轻将鸽子捧起，放在铺了软布的办公桌一角，

给它倒了点水。他知道这或许无济于事，但这是他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墙上的地图，老工业区像一块丑陋的伤疤贴在城市的边缘。

能驯化、甚至改造乌鸦……这种手段绝非普通犯罪组织所能拥有。

对方显然知道动物情报网络的存在，并且发起了精准而狠辣的斩首行动，

目标是掐断第九局在空中的眼睛和耳朵。——老工业区B7区域，

废弃的化工厂如同沉睡的钢铁巨兽，在月色下投下狰狞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化学试剂的刺鼻气味。钟乐带着一支六人精干行动组，

悄无声息地潜行至一个被蔓草半掩的巨型管道入口前。管道直径超过三米，内部漆黑，

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腐烂金属味——与老鼠情报员描述的“铁臭味”完全吻合。

“地下管网图已同步至各位终端，”小林的声音从加密耳机中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

“信号不稳定，深入后可能中断。”钟乐打了个手势：保持静默，准备潜入。他深吸一口气，

将感官向外延伸，试图捕捉管道深处的“心声”。传来的只有一片压抑的死寂，

仿佛里面的生物要么被清除，要么被某种力量震慑，不敢发声。

行动组打开头盔上的强光探灯，鱼贯而入。管道内壁布满粘滑的苔藓，

脚下是及踝的、成分不明的污水。光线在弯曲的管道中扭曲，

将众人的身影拉长成诡异的形状。深入大约五百米后，前方出现了岔路。

就在钟乐判断方向时——“吱喳——！”一声尖锐的鸟鸣从左侧管道深处传来，

紧接着是翅膀疯狂扑腾的声音，伴随着一名队员压低声音的惊呼：“有东西袭击！是乌鸦！

好多！”强光光束乱晃，照亮了从黑暗中蜂拥而出的红眼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