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大脑寄存处
江城第一中学，操场后巷。
这里阴暗潮湿，堆满了没人要的桌椅，散发着霉味。
“楚风，又见面了，巧不巧？”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
李浩叼着根没点的烟，双手插兜，正用他上万块的限量球鞋，一下一下的踢着墙角。
他身后还站着两个跟班，堵死了楚风的退路。
楚风低着头没说话。他很瘦，穿着洗到发白的校服。
“浩哥问你话呢，哑巴了？”左边的瘦高个推了楚风一把。
楚风晃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
李浩啧了一声，吐掉烟，慢悠悠的走到楚风面前，伸手拍了拍他苍白的脸。
“我说，这个月保护费还没交吧？看你这副穷酸样，浩哥我也不为难你，五百块，拿出来，今天就放你一马。”
周围，已经围了些看热闹的学生。
“唉，又是楚风，真可怜。”
“可怜啥啊，一个孤儿，爹妈都死了，活该被人欺负。”
“你小声点！不过话说回来，李浩也太过分了，差不多每周都来找他麻烦。”
“谁让人家有个有钱有势的爹呢？听说他爸是人大代表，黑白两道通吃，学校校长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的。”
“这楚风也是个软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要是他，早就跟李浩拼了。”
“拼？你拿什么拼？没权没势还没钱，就是个任人拿捏的蚂蚁。”
那些议论声不大，却一字不落的传进楚风耳朵里。
他身体抖了一下，拳头攥得很紧，指甲陷进肉里也没感觉。
三年来，这样的场景，他已经习惯了。
自从母亲病逝，他遵从母亲的遗愿，一直忍着，就为了能安安稳稳读完高中。
他告诉自己，快了，就快了。
还有不到一年，他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去实现母亲最后的期望。
“李浩，你们够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
所有人看过去，一个穿白裙的女孩走了过来。她长发及腰，长得很漂亮，正是校花苏沐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李浩也一样。
李浩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笑着迎上去。
“沐雪，你怎么来了？这种地方脏，别弄脏你裙子。”他的声音很温柔，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苏沐雪皱了皱眉，没理他，直接走到楚风身边问：“楚风，你没事吧？”
楚风还是低着头，轻轻摇了摇。
他不想连累这个唯一对他好过的女孩。
看到苏沐雪关心楚风，李浩的脸沉了下来，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沐雪，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离这个废物远一点！他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爹妈，谁沾上谁倒霉！”
“李浩你胡说什么！”苏沐雪气得脸颊通红。
“我胡说？”李浩冷笑一声，看向楚风，“小子，胆子大了，敢碰我的女人？今天非得给你点教训！”
话没说完，李浩就伸手抢走了楚风挂在脖子上的旧钱包。
这是楚风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
他猛的抬头，眼神慌了。
“还给我！”
“哟？敢大声了？”李浩觉得好笑，他打开钱包，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在地上。
几张一块五块的旧纸币，还有几个硬币，滚得到处都是。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就是你全部家产？五百块都拿不出来，真是个废物！”李浩和他的两个跟班笑得前仰后合。
周围的学生也跟着哄笑起来。
苏沐雪看不下去，想上去帮忙捡钱，却被李浩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楚风没管地上的钱，死死盯着一张掉出来的照片。
那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穿着军装的男人、笑容温柔的女人和一个少年，围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那是他的一家四口，是他心里唯一的光亮。
楚风抖着手去捡照片。
李浩比他更快，一脚踩住照片，然后弯腰捡起来看。
“啧啧，这就是你那死鬼爹妈和哥？长得倒是不错，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楚风僵住了。
周围的嘲笑和议论声好像都消失了。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李浩那张脸，和他手里的照片。
“把它……还给我。”
楚风的声音很沙哑，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一直躲闪的眼睛，现在死死盯着李浩。
那眼神很冷，不带一点感情，看得人心里发毛。
就连李浩，心里也咯噔一下。
这还是那个随便欺负的楚风吗？
他很快又恼火起来，自己居然被一个废物吓到了？传出去他李浩还怎么混？
“还给你？”李浩气笑了，他捏着照片，当着楚风的面，刺啦一声撕成两半。
他觉得还不够，又把照片合起来连撕几下。
那张全家福，转眼就成了一堆碎片。
李浩随手一扬，纸屑落在地上。他又抬脚，用那双昂贵的球鞋狠狠的踩上去，来回碾了碾。
“给你，还你了，不客气！”
做完这些，李浩得意的看着楚风，等着他崩溃大哭。
但是，楚风没有。
他只是站着，低头看着地上被踩进泥里的碎片。
母亲临终前的嘱托还在耳边，“小风，好好读书，别惹事”。
他答应过要忍耐，为了安稳毕业。
可现在，父亲的背影，哥哥的笑容，都在脑子里碎掉了。
他答应母亲的忍耐，到头了。
那根弦，断了。
一股说不出的气势从楚风瘦弱的身体里爆开。
周围看热闹的学生突然感觉喘不过气，脸上的嘲笑都僵住了，心里莫名害怕起来。
他们感觉眼前的楚风，完全变了个人。
李浩的笑容也僵住了，看着楚风，心里直发毛。
“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我爸是李天成！”
楚风没回答。
他缓缓的，一点点的抬起了头。
他的眼睛不再是黑色，而是一片吓人的血红，里面全是杀气。
这一刻，李浩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高中生，而是一头野兽。
那股杀气让他全身发冷，腿都软了。
“妈……对不起。”
“我，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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