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锈海浮城东海之外三千里，有锈海。
海非水成，乃万古沉铁所化，遇风则鸣，声如龙泣。
海中有城，名“天工城”，通体青铜所铸，榫卯相接，齿轮为日月，悬轨作星河。
三百年前，墨家最后一位钜子以周天演算之术驱动此城，隐入锈海迷雾，再不入世。
而今，铁锈泛起赤潮，青铜巨城竟随洋流漂近中土。
城头齿轮崩裂三处，如天目泣血。
第一章 磁元铜钱落大崇王朝·天启十二年 泉州港咸腥海风卷着铁砂，刮在脸上如钝刀割肉。
“叮！”
一枚铜钱钉入礁岩，入石三寸，边缘竟无半分卷曲。
钱孔中穿过一缕海风，发出蜂鸣般的颤响。
“磁元劲？”
茶棚里有人低呼。
青衫少女弯腰拾起斗笠，露出半张覆着青铜面甲的脸。
她指尖在铜钱边缘一捻，嗡鸣骤停。
“掌柜的，茶钱。”
声音清冷如机簧扣合。
卖茶老叟盯着那枚深陷石中的铜钱，喉头滚动：“姑…姑娘，这钱太沉，小店找不开。”
“不必找。”
少女转身望向海面。
雾霭深处，庞然巨影正撕裂天际线——天工城的飞檐斗拱刺破浓雾，齿轮转动声压过了惊涛。
港内忽然死寂。
“轰——！”
锈浪拍岸！
赤色铁砂如活物般漫上码头，所过之处船板蚀穿、锚链朽断。
人群尖叫溃散，唯有青衫少女逆流而立。
腰间一柄无鞘长刀嗡鸣震颤，刀身布满细密刻度，似尺非尺。
“陆家的小狼崽子？”
阴恻声线穿透风啸。
七名黑袍客如丧幡插在礁石间，袖口银线绣着齿轮徽记——“天机阁”。
为首者枯指如钩：“交出天工谱，留你全尸。”
少女五指抚过刀身刻度：“墨守规第三条——见天机阁者…”刀光炸亮！
没有招式，只有一道绝对笔首的银线裂空而过，似匠人弹出的墨绳。
“…斩尽杀绝。”
话音落时，七具尸身齐腰而断。
断口平滑如镜，脏腑间露出精密的青铜机括。
海风掠过刀锋，带起一串铮鸣，似算珠疾走于无形的算盘。
她突然后撤半步，长刀倒插入地。
“嗤啦！”
方才立足处，三枚铜钱呈品字形没入铁砂，钱孔中蓝光流转——竟是磁化精钢所铸的“锁元钱”。
“好一招‘规尺量天’。”
白袍书生从雾中踱出，指尖把玩着第西枚铜钱，“可惜陆老鬼死前，没教你天工谱最后一页吧？”
少女青铜面甲下传来齿轮咬合声：“你可知为何天工城漂向中土？”
书生挑眉。
“因为…”她拔刀轻振，刀尖遥指白袍人心口，“…我在城中留了块磁石。”
铜钱骤射！
却在距青衫三寸时诡异地悬停、颤抖、熔成赤红铁汁。
天工城方向传来洪荒巨兽苏醒般的轰鸣。
整片锈海沸腾如煮，无数齿轮虚影在海天之间轮转明灭。
书生脸色剧变：“你竟能引动周天机枢？！”
少女踏着熔化的铜汁走向怒海，声音混入钢铁咆哮：“告诉皇帝老儿——墨家，回来讨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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