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凉风吹不散林辰和赤瑶心头的寒意。
老师傅那句“被你们城里人骗怕了”,让他们此行希望落空。
院里那堆发霉的竹篮,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创业梦”。
赤瑶急得想理论,被林辰拉住。
林辰却径首走向那堆废弃的竹篮,蹲下身仔细端详。
“可惜了。”
他由衷惋惜,“老师傅,这手艺……简首是艺术品。
那些人不识货,是他们的损失。”
闭门不理的老人,眼皮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林辰站起身,做出了一个让赤瑶震惊的决定。
“瑶瑶,把钱拿出来。”
他点出五百块,塞到老人手里。
“老师傅,我们不订货。
您院里这堆发霉的竹篮,我们全要了!
这五百块是定金!
我们明天来拉,结清尾款!”
“你傻了?
这些都是废品!”
老人嘶哑地问。
“我们拉回去,不是当柴火。”
林辰一字一句,“它们脏了,但没坏。
它们的手艺还在,‘魂’还在!
我们就要用这些‘废品’,敲开国外市场的大门!”
赤瑶瞬间明白,这是在用钱买“信任”!
老人捏着钱的手开始颤抖。
赤瑶想上前签长约,甚至要押身份证,但被林辰打断。
“不押身份证。”
他看着老人,一字一顿:“我们押的,是这份手艺的未来。
老师傅,我们想和您‘利润分成’。”
“利润分成?”
“对。
您不只是供货商,您是我们的‘首席工匠’。
净利润,您三,我们七。”
老人彻底愣住了。
他只是个编竹篮的,什么时候成了“首席工匠”?
林辰拉着赤瑶鞠了一躬:“定金我们付了,您考虑一晚。
明天,我们等您答复。”
……回去的路上,赤瑶既后怕又兴奋。
林辰笃定地说:“他不会反悔的。
‘诚意’比钱重要,他缺的是尊重。”
赤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身后抱紧了林辰的腰。
路过小卖部,林辰停下车:“我打个电话。
我在厂里采购科待过,安溪县最大的贸易公司叫‘宏发贸易’,老板姓王。
我得查查他们的底。”
他拨通了在工商局上班的老同学的电话。
电话那头,老同学压低声音:“林辰,你怎么惹上他了?
王总可不是善茬,垄断了安溪县的农副产品出口,竹编也是他的地盘。”
“他这人手黑,最喜欢封渠道。
谁敢绕过他,他能让你一根毛都运不出去!”
挂了电话,林辰脸色凝重:“瑶瑶,我们可能惹上地头蛇了。”
这个猜测,在第二天得到了验证。
第二天一早,两人兴奋地来到小院。
老人眼泛光彩:“孩子,我答应你们!
合同,我签!”
就在他们准备商议新货时,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骑着摩托车闯了进来:“秦老头!
王总发话了,你那些破烂,他全收了!
一万块!
以后你编的,王总全包!”
王总!
他动作好快!
“马……马秘书,”老人结巴道,“我……己经答应这两位后生了……答应他们?”
花衬衫轻蔑地瞥了林辰一眼,“秦老头,别犯糊涂!
王总在安溪县就是天!
得罪了他,你这竹篮就烂在院里吧!”
林辰攥紧拳头,他明白这是“抬价”,更是“封杀”!
“马秘书,”林辰站了出来,“凡事讲个先来后到。”
“小子,我劝你识相点,这碗水不是你们能趟的!”
“如果,我们非要趟呢?”
“那你们就试试!
秦老头,你要是敢卖他们一根竹篾,王总保证,你家以后别想在安溪县接到一分钱的活儿!”
老人求助地看向林辰。
林辰知道,这是第一场硬仗。
“秦师傅!”
他猛地提高声音,“您不用怕!
合同,我们现在就签!
定金,我们现在就付!”
他转向马秘书,目光如电:“王总的手是长,但他遮不住天!
安溪县的竹编是华夏的,不是他王总一个人的!
这生意,我们做定了!”
“好!
有种!
我等着你们!
看你们的货,怎么运出安溪县!”
马秘书撂下一句狠话,骑着摩托车走了。
院子里,老人一脸煞白:“完了……完了……得罪了王总……秦师傅!
有我们呢!”
林辰扶住他,“您只要负责编,剩下的,我来解决!”
……回到出租屋,两人心情沉重。
赤瑶开始清点“家底”,声音带着哭腔:“辰哥,王总封锁了渠道。
我问了,主流物流都不敢接单。
只有一个跑黑车的敢接,但光‘渠道费’就要三万!”
“而且,”她眼泪掉了下来,“秦师傅的首批货,定金就要两万。”
她算完账,绝望地抬起头:“定金两万,渠道费三万,加上尾款和杂费……我们至少需要八万。
我们手里……只有三万两千六百块。
我们还差五万!
整整五万块!”
“五万……”林辰摁灭烟头。
他刚要道歉,就被赤瑶捂住了嘴:“不许说对不起!
我们还没输!”
她擦干眼泪:“辰哥……钱,还有一个地方能借。”
“哪里?”
“我三姨家的表哥,张大彪。”
赤瑶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手上有活钱,但……利息很高,而且他特别难说话。”
张大彪,一个看不起穷亲戚的暴发户。
“不行!”
林辰立刻拒绝,“我不能让你去受这个委屈!”
“那怎么办?”
赤瑶红着眼眶,“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定金三天内不到,我们就失信了!
王总还虎视眈眈!
我们没有退路了!”
她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辰哥,我去说。
我们现在就去‘富海茶楼’。”
林辰犹豫了。
“辰哥,走吧。
你必须去。”
赤瑶拉起他,“你得让他看到,我不是一个人。
我选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这样,他才敢把钱借给我们。”
……富海茶楼,烟雾缭绕,麻将声震天。
赤瑶隔着门缝小声喊了句“表哥”。
“谁啊?
进来!”
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林辰推开门,浓烈的烟酒味扑面而来。
只见张大彪光着膀子,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正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满脸通红地打着牌。
看到林辰和赤瑶,张大彪一愣,随即露出一丝不耐烦的嘲讽:“哟,这不是我那大学生表妹和……表妹夫吗?
怎么,文化人也来这种地方?
是来找我……借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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