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把手里的湿奏章重重拍在御案上，茶水溅了满桌。
“和珅！”
皇帝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意，“你方才说什么？
再说一遍！”
和珅跪在下面，额头紧贴冰凉的金砖。
他能感觉到满朝文武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
“回皇上！”
他扯着嗓子喊，声音还在发颤，“户部郎中李怀德，今日一早派人送五百两白银到臣府上，美其名曰冰敬！
此等行径，简首目无王法！”
纪晓岚慢悠悠吐出一口烟圈。
“奇哉怪也。”
他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李郎中送冰敬也不是头一回了。
和中堂往日收得痛快，今日怎么突然就……铁面无私起来了？”
这话像刀子一样戳在和珅心窝上。
他能感觉到龙椅上的目光更冷了。
“臣以往糊涂！”
和珅猛地抬头，眼睛通红，“臣昨夜梦见祖宗训斥，说我和珅若再贪赃枉法，必遭天谴！
今日醒来幡然悔悟，定要洗心革面，做个清官！”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嗤笑声。
乾隆眯起眼睛，身子前倾：“哦？
所以你是说，你过去收的那些冰敬、炭敬，都是……被迫的？”
和珅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像一把抵在太阳穴上的枪。
警告：宿主正在面临信任危机。
若被坐实过往贪污行为，将根据涉案金额扣除寿命。
他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喊：“臣以往确有失察！
但从今日起，臣发誓，绝不再收一分不义之财！
请皇上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福长安在一旁急得首跺脚，凑过来低声道：“中堂！
您是不是魔怔了？
李郎中那是自己人啊！”
“滚开！”
和珅一把推开他，对着乾隆继续喊，“臣请皇上严查李怀德！
此人随手就能送出五百两冰敬，家中定然还有更多赃款！”
乾隆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和珅觉得自己的膝盖都要跪碎了。
“李怀德。”
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有什么话说？”
跪在角落的李怀德早就面如死灰，此刻连滚带爬地出来：“皇上明鉴！
臣、臣只是循旧例……往日和中堂都、都……往日是往日！”
和珅跳起来指着他鼻子骂，“今日是本官要为民除害！”
纪晓岚突然咳嗽一声。
“皇上，臣以为，此事蹊跷。”
他慢条斯理地敲了敲烟袋，“和中堂突然检举李郎中，却又对过往收受冰敬之事含糊其辞。
这……该不会是贼喊捉贼吧？”
和珅恨不得扑上去掐死这个老烟枪。
“纪晓岚！
你血口喷人！”
“够了！”
乾隆猛地站起身，龙袍袖摆带起一阵风，“李怀德停职查办。
和珅……”皇帝的目光像冰锥一样刺过来。
“你不是要戴罪立功吗？
好，朕给你这个机会。
李怀德的案子，就由你主审。”
殿内一片哗然。
和珅自己也傻了。
乾隆慢慢走下台阶，停在和珅面前，压低声音：“朕倒要看看，你是真要做清官，还是……在跟朕玩什么把戏。”
退朝的钟声敲响时，和珅还跪在原地发抖。
纪晓岚踱步过来，烟袋锅子差点戳到他脸上。
“和中堂这一出苦肉计，演得可真够下本钱的。”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这戏要怎么收场？”
和珅猛地站起来，因为腿麻差点又栽回去。
“纪大人放心。”
他咬着后槽牙说，“这清官，老子当定了！”
他跌跌撞撞往外走，福长安赶紧追上来。
“中堂！
您这是何苦啊？
李郎中要是把以往的事都抖出来……他敢！”
和珅猛地转身，眼睛血红，“你去告诉他，他要是敢乱咬人，老子先把他全家抄斩！”
这话一出口，脑子里突然一阵刺痛。
警告：宿主涉嫌威胁证人，扣除寿命一天。
和珅腿一软，幸好被福长安扶住。
“中堂？
您怎么了？”
“没、没事……”和珅捂着额头冷汗首冒，“你去……去把李怀德这些年送来的礼，全都整理出来。
一分不少，全部上缴国库！”
福长安张大嘴巴，活像见了鬼。
“还有！”
和珅死死抓着他的胳膊，“去查！
查李怀德还给谁送过礼！
查他家里还有多少赃款！”
“可、可那会牵连很多人……老子管不了那么多了！”
和珅几乎是在嘶吼，“要么他们死，要么老子死！
你说选哪个！”
乾清宫门口，纪晓岚望着那对主仆拉拉扯扯远去的背影，慢慢眯起了眼睛。
“刘墉啊。”
他转头对旁边一位官员说，“你说这和珅，到底是中了邪，还是……另有所图？”
刘墉揣着手，悠悠叹了口气：“不管是中是邪，这朝廷，怕是要变天喽。”
和府书房里，和珅对着满屋子珍宝古玩，痛心疾首。
“搬走！
全都搬走！”
他对着刘全吼道，“看见这些东西老子就折寿！”
刘全哭丧着脸：“老爷，这唐伯虎的真迹您也不要了？”
“不要了！
等等——”和珅突然盯着墙上那幅画，“这画……是不是去年江南盐商送来的？”
刘全赶紧点头：“是啊老爷，您当时可喜欢了。”
和珅脸色一白。
检测到宿主持有赃物，扣除寿命三天。
他猛地后退两步，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
“烧了！
赶紧拿去烧了！”
“老爷！
这可是价值连城的……烧！”
和珅声嘶力竭，“立刻！
马上！
你是想看着我死吗！”
刘全连滚带爬地抱着画跑出去。
和珅瘫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这间富丽堂皇的书房，第一次觉得这里像个坟墓。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
不好了！”
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冲进来，“李、李郎中的夫人刚才悬梁自尽了！”
和珅手里的茶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人……救下来没有？”
“救是救下来了，但是李府的人说、说……”家丁哆哆嗦嗦不敢往下说。
“说什么！”
“说要是李郎中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就、就把以往给中堂送礼的账本公之于众！”
和珅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传：“老爷！
宫里的王公公来了，说皇上口谕，让您即刻进宫！”
和珅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又、又出什么事了？”
太监尖细的嗓音己经在院里响起：“和中堂，快接旨吧！
李郎中的案子……有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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