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流淌，像一条五彩斑斓却冰冷的河。
林澈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试图平复体内翻涌的不适感。
过度使用能力的后遗症远比想象中强烈，头痛欲裂，肌肉深处传来一种被掏空般的虚弱，甚至能感觉到某种生命力正随着每一次呼吸悄然流逝。
开车的白澜技术很好，车辆平稳地穿梭在夜色中。
他瞥了一眼林澈苍白的脸色，从储物格里拿出一瓶水递过去。
“很难受？”
白澜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默，“刚开始都这样，习惯并且找到诀窍后会好一些。”
林澈接过水，没有喝，只是用冰凉的瓶身抵着发烫的额头。
“习惯？”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习惯这种燃烧自己生命的感觉吗？”
白澜沉默了一下，方向盘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
“至少你还活着。
据我所知，有些觉醒者没能控制住能力，或者在失控中伤及他人，或者……被赵无痕那样的人盯上，下场更惨。”
林澈睁开眼，看向白澜线条利落的侧脸。
“你似乎知道很多。
关于能力，关于赵无痕。”
“因为我觉醒得可能比你们稍早一点，而且，一首在暗中调查。”
白澜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道路，语气平静，“‘普罗米修斯之雾’不是意外，至少不完全是。
赵无痕曾是那家公司的高层之一，他主导了某个基因激活项目，那场泄露，很可能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是他推动的。”
林澈的心猛地一沉。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这些觉醒者，岂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筛选，为了收集。”
白澜的声音冷了几分，“他把我们这些觉醒者视为实验品，或者……更难听点，是养料。
他的‘复制’能力很特殊，他不仅能暂时使用别人的能力，似乎还在研究如何永久性地掠夺。
他有一个疯狂的蓝图，想要集齐所有类型的超能力，成为某种意义上的……神。”
神？
林澈感到一阵荒谬的寒意。
一个视人命为草芥，将他人能力视为收藏品的人，如果成了神，那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是什么能力？”
林澈忽然问道。
这个青年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潜入赵无痕的安全屋，身手矫健得不似常人，但他身上并没有明显的能量波动。
白澜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复杂，带着点自嘲，又有点神秘。
“我的能力比较……特别。
不太适合正面战斗，但用于侦查、潜入和获取情报，还算有点用处。”
他巧妙地避开了具体描述，转而说道，“我现在带你去一个临时据点，那里还有几个我们的同伴。
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被突然赋予的力量搞得焦头烂额，还要提防赵无痕的猎杀。”
同伴。
这个词让林澈冰冷的心泛起一丝微弱的暖意。
独自背负着时间的秘密和代价，他太孤独了。
如果真有同样处境的人，或许……可以彼此依靠。
大约半小时后，车子驶离主干道，拐进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文创园区。
最终在一栋挂着“零壹空间”联合办公牌子的三层小楼前停下。
“这里白天是正常的共享办公空间，晚上很安静，顶楼有个不对外开放的休息区，我们暂时在那里落脚。”
白澜一边解释，一边领着林澈走上楼梯。
顶楼的空间被打造成一个舒适的loft风格休息区，有沙发、书架、小厨房和吧台。
此时，这里己经有了几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肌肉贲张的男人正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手里被不小心捏变形的哑铃（王猛）。
一个穿着睡衣、气质温柔的年轻女孩则蹲在墙角，好奇地看着一盆刚刚抽出惊人嫩芽的绿萝（陈曦）。
还有一个穿着运动背心、浑身蒸腾着热气的男人（雷昊），正对着空气挥拳，拳风隐隐带着一丝灼热。
看到白澜带着一个陌生人进来，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带着警惕和审视。
“各位，介绍一下。”
白澜拍了拍手，将林澈让到身前，“这位是林澈，一位医生。
他的能力是……”他看向林澈，用眼神询问是否可以说。
林澈深吸一口气，既然己经到了这里，隐瞒并无意义。
“时间。
我可以小范围地加速、减速或暂停时间。”
话音刚落，休息区内响起几声细微的抽气声。
操控时间，这无疑是极其强大且罕见的能力。
“时间？”
那个捏坏哑铃的壮汉（王猛）瓮声瓮气地开口，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太离谱了。
我是王猛，我的力气好像变得特别大，还有点打不死。”
他指了指那个哑铃，有些尴尬。
“我叫陈曦。”
蹲在墙角的女孩站起身，有些怯生生地说，“我……我好像能让植物长得快一点，或者让小的伤口愈合……”她似乎不太确定自己的能力到底算什么。
“雷昊。”
运动背心男人言简意赅，他抬起手，指尖“噼啪”一声窜起一缕微弱的电火花，“能放电，还能搞点别的能量，不太熟练。”
林澈看着眼前这几个人，心中五味杂陈。
力量、生命、能量……再加上他自己的时间，以及白澜那未明说的能力，还有赵无痕的复制……这世界真的变得面目全非了。
“大家都是‘普罗米修斯之雾’的受害者，也是幸运儿，或者说……不幸者。”
白澜走到吧台后，给自己倒了杯水，语气变得严肃，“我把大家聚集在这里，是因为单独行动，我们迟早会被赵无痕逐个击破。
只有联合起来，我们才有活下去，甚至反击的机会。”
“赵无痕……他真的那么可怕？”
陈曦小声问道，脸上带着恐惧。
“他刚刚差点杀了我，或者用他的话说，‘提取’了我的能力。”
林澈平静地陈述，额角的刺痛还在提醒他刚才的凶险，“他的能力是复制，能暂时使用别人的能力，虽然只有七成效果，但非常难缠。
而且，他有一个组织，手下有武装人员。”
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
王猛握紧了拳头，他曾经是武警，责任感让他无法坐视不理。
“首先，我们需要互相了解，不仅是能力，还有能力的局限和代价。”
白澜看向林澈，“比如林医生，使用时间能力似乎会对他自身造成很大负担。”
林澈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每次使用，都会加速我自身的衰老。
程度与干预的时间范围和强度有关。”
陈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和了然。
“我治疗别人的伤口，也会感到非常疲惫，好像自己的精力被抽走了。”
雷昊皱着眉：“我放电放多了，会感觉身体被掏空，而且体温会升高得很厉害。”
王猛挠了挠头：“我好像就是特别容易饿，力气大了之后，控制不好经常弄坏东西。”
听着众人的诉说，林澈心中那种孤独感稍稍减轻了一些。
原来，每个人都背负着能力的枷锁。
“了解代价，才能更好地运用能力。”
白澜总结道，“其次，我们需要训练，掌握并提升我们的力量。
最后，我们需要情报，弄清楚赵无痕到底想干什么，他的据点在哪里，他的计划进行到了哪一步。”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澈身上：“林医生，你的能力在侦查和关键时刻的行动中可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我们需要你。”
林澈看着眼前这几张面孔，王猛的耿首，陈曦的善良，雷昊的冲动，以及白澜那看似坦诚背后隐藏的深不可测。
这是一个仓促组成的联盟，充满了不确定性。
但正如白澜所说，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独自一人，迟早会被赵无痕吞噬。
“我加入。”
林澈的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
他不仅仅是为了自保，作为一名医生，他无法容忍赵无痕那种将人命和能力视为玩物和工具的行为。
白澜脸上露出了真诚（至少看起来如此）的笑容：“欢迎加入，‘守望者’。”
就在这时，林澈的手机再次震动。
他拿出来一看，又是一个未知号码。
信息内容比上一次更简短，只有两个字，却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快走！”
几乎在同时，白澜的脸色也猛地一变，他快步走到窗边，掀起百叶窗的一角向外望去。
只见文创园的入口处，几辆黑色的越野车无声地停下，车门打开，数个穿着同样黑色作战服、行动迅捷的身影跳下车，呈扇形向这栋小楼包抄过来。
为首的一人，抬头望向顶楼的方向，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但林澈仿佛能感受到那双冰冷而贪婪的眼睛——赵无痕！
他竟然这么快就找来了！
“我们被发现了！”
白澜低吼一声，“准备战斗，或者……撤离！”
刚刚组成的“守望者”联盟，迎来了第一次生死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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