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的钝痛像钻子般往里戳时，林越正趴在潮湿的草丛里。
他挣扎着抬手，摸到一手黏腻的温热——是血。
陌生的记忆碎片在脑壳里冲撞：青云宗、外门弟子、无灵根、“木头”……以及刚才把“原主不小心”撞下石阶的赵虎。
“无灵根……”他低声重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老茧。
这不是握试管磨出的，而是常年练拳、掌根碾过沙袋的痕迹。
原主虽是无灵根的废柴，却在世俗武馆练了十年，一身横练功夫己摸到“后天境”的边，寻常三五人近不了身。
忽然，视野里毫无征兆地浮起无数淡蓝色光点，像悬浮在空气中的微型萤火虫，顺着某种规律的轨迹飘向远处的山峰。
林越猛地眯起眼。
穿越前最后一刻，他戴着实验室刚调试好的“量子共振眼镜”观测粒子对撞，那隐形眼镜竟跟着意识融进了眼球——此刻视野里的光点，分明是这世界的“灵力”，正被眼镜转化成可视化的轨迹。
他试着集中精神，光点的轨迹愈发清晰，甚至能看到其中几簇撞在一起，湮灭成一缕白烟。
“能量守恒……”林越喃喃自语，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哟，这不是‘木头’吗？
命挺硬啊。”
熟悉的嘲讽声打断思绪。
林越回头，赵虎带着两个跟班站在三米外，手里的铁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原主的记忆告诉他，这是来灭口的。
林越缓缓站首，后腰悄悄绷紧——那是他练了十年的“蓄势桩”，丹田虽聚不起灵力，却能让浑身筋骨如拉满的弓。
眼镜捕捉到赵虎身上的光点比周围草木浓郁数倍，正顺着手臂往铁剑上涌，却在手腕曲池穴处卡住，散乱成一团——就像堵塞的水管。
“聚灵诀第七式，运气时得沉腕，”林越忽然开口，声音因紧张有些发颤，却足够清晰，“你剑尖的光散成这样，是因为曲池穴的灵力堵住了吧？”
赵虎的动作猛地顿住，脸上的嚣张凝固成错愕。
这废物怎么会知道？
他明明无灵根，根本看不见灵力流动！
趁这愣神的瞬间，林越动了。
他没往前冲，反而猛地矮身，左腿如鞭子般横扫而出——这是世俗武馆的“扫堂腿”，专破下盘。
赵虎虽有炼气五层的灵力，却没把一个“凡人武者”放在眼里，只下意识地抬剑格挡。
“砰！”
鞭腿结结实实抽在赵虎脚踝上。
他灵力虽强，下盘却虚浮，顿时踉跄着后退，铁剑“当啷”掉在地上。
两个跟班惊呼着扑上来，林越侧身避开一人的拳头，手肘顺势撞向另一人肋下——那里是“章门穴”，世俗武学里的软筋，哪怕是修士挨一下也得岔气。
“呃！”
跟班疼得弯腰，林越己借力窜出三米外，足尖在树干上一点，身形如狸猫般钻进密林。
这串动作行云流水，全是后天境武者的本能反应。
赵虎捂着脚踝怒吼：“追！
一个凡俗武者，还能跑上天不成？”
林越却没往开阔地跑，专挑灌木丛密的地方钻。
他知道自己的优势——修士灵力虽强，却习惯了御剑、纵跃，在这种需要缩骨、腾挪的狭窄地形，反不如他这十年武馆练出的“钻山豹”身法灵活。
眼镜提示着“光点稀薄区”——那些地方草木稀疏，障碍物少。
他像条泥鳅般在藤蔓间穿梭，后腰的旧伤被扯得生疼，却死死咬着牙不减速。
首到冲进一片茂密的竹林，听不见追兵的怒骂，才扶着竹子大口喘气。
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明天他要去宗门药田轮值。
药田由内门长老李素心掌管，此女专精灵植培育，最恨弟子斗殴，赵虎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药田闹事。
“或许能在那里找到灵能的秘密。”
林越低声自语，指尖划过道袍上“药田”的刺绣，布料竟微微发烫。
竹林深处隐约有水流声，林越循着声音走去，想找些水清洗伤口。
绕过一丛灌木，他猛地顿住——溪边的石头上，放着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正发出极轻的“嘀嘀”声。
盒子旁边，压着半片青色道袍，衣角绣着一个极小的“苏”字。
林越的心跳再次加速。
这时，竹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林越迅速躲到树后，看着一个穿青色道袍的少女提着药篮走来，发间还沾着几片竹叶。
她拿起金属盒，眉头微蹙：“怎么还是这么低……”少女的声音清润，像溪水流过卵石。
林越的眼镜自动捕捉到她周身的光点——比赵虎的浓郁、流畅，像一条清澈的小溪，在丹田处打了个旋，又顺着经脉流遍全身。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掌心因握紧而渗出汗——这少女的灵力流转，竟隐隐合了他练拳时“气沉丹田、周流全身”的路数。
少女抬眼时，目光似乎扫过树后，却没停留，只转身将金属盒收进药篮，提着篮子往竹林深处走去。
林越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眼睛，镜片的边缘在视野里若隐若现，像一层透明的膜。
没人知道这双看似普通的眼睛里，藏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观测器”；更没人知道，这具无灵根的躯体里，还沉睡着十年武馆磨出的筋骨。
赵虎的追杀还在身后，青云宗的危机近在眼前，但林越忽然觉得，这无灵根的路，或许未必走不通。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的老茧，又望向少女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至少，他现在有三样东西：一副能看灵力的眼镜，一身能保命的功夫，还有……一个疑似“同类”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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