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亮，林知夏被一阵响亮刺耳的鸡叫声吵醒，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那双白嫩的小手，神情里还带着几分恍惚。
隔着窗纸，传来二伯母骂小堂弟的声音，夹杂着公鸡清亮的啼鸣，像一串清脆的珠子，崭新的一天热闹极了。
她披衣起身，推开窗，秋阳正跃过墙头，给老槐树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厨房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米粥的香气顺着风飘过来，勾得她肚子“咕咕”首叫。
“醒啦？”
姜婉柔端着水盆进来，见女儿站在窗边，脸上露出一丝担忧，连忙伸手去扶，“快回床上坐着，仔细着凉。”
“娘，我好多了。”
林知夏笑着一扭身躲开，眉眼弯弯，“闻着饭香就睡不着咯。”
姜婉柔无奈地摇摇头，替她梳了两个可爱的包包头，动作轻柔：“今天早饭，有你爱吃的蒸蛋羹。”
饭桌上，一家人围坐在桌前热热闹闹吃着早饭。
爷爷林守田捧着碗，喝了口米汤，眯着眼，慢悠悠地说：“今年雨水足，稻子长得好，估摸着啊，能比去年多收两成呢。”
大伯父林建业嘴角带笑，爽朗地说：“今天半天就能收完，明天我随三弟去县城吧，顺便打听一下今年的米价。”
“娘，你们还有什么要买的，都记一下，明天一道带回来啊。”
林奶奶眯着眼在心里盘算，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买些猪肉给家里人都补补，油也没了，盐也要买一罐子……婉柔也去吧，顺道带着到和善堂找张大夫给知知看看。”
她扫了一眼其他孩子，笑眯了眼，“想去就都去吧，不过啊，家里可不给钱。”
林知夏小口吃着蛋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暖炉。
她眼珠一转，压低声音，冲正低头扒饭的林知雨道：“二姐，你昨天说今天中秋节有庙会，你说啊，奶奶会带我们去吗？”
“只要你身体没啥大碍，阿奶肯定会带我们去的。”
林知雨咽下嘴里的饭，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颗小星星，“听秀秀说，庙会可热闹了，十里八乡的人都去，挤得水泄不通，还有好多卖小玩意儿的呢。”
林知夏心里一动，放下碗筷，嘴角微扬，神秘兮兮地说：“大姐，二姐，一会收拾完啊，先别急着出门，我有桩要紧事想跟你们说。”
早饭罢，大人们扛着农具陆续往田里去了，林知雪和林知雨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碗筷，粗瓷碗碰撞出清脆的“叮叮”声。
“小妹，你有啥要事呀？”
林知雪抬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眼里满是疑惑。
“咱们做些香囊到时候中秋庙会卖吧？”
林知夏眼睛闪着光，语气里带着几分兴奋，“二姐认识草药，我知道一种驱蚊虫的草药配制，再加点香料；大姐手艺好，负责绣花样；我来画些新奇的样子，肯定能卖上价钱呢！”
“哦？
小妹你有主意了？”
林知雨立刻凑过来，像只好奇的小猫，眼神里满是期待。
“嗯！”
林知夏轻轻点头，眉梢眼角都带着自信，“我见过县城卖的香囊，样式普通得很，颜色也单调。
我有很多好看的图样，比如嫦娥提灯、玉兔、各种花……丝绸的贵些，定六十文；棉布的西十文；再做些简单的小样式，二十五文，总有人家买的吧，实在卖不出去就让哥哥们以后轮流带。”
她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画了个雏形，神情专注，笔触虽生，却透着灵气。
林知雪看着小妹这股鲜活劲儿，暗暗惊讶——这是从前从未见过的神情。
“这主意好！”
二姐林知雨拍了下手，笑容灿烂，“草药我去山里采，不用花本钱，不过啊，香料都是什么呢？”
“香料我认识，到时我随二姐去山里寻。”
林知夏歪着头想了想，认真地说，“丝绸一两银子一匹，棉布五百文一匹，丝线得多备些……具体的还要明天去铺子里看了才知道。”
“明天我和娘他们去县城，到时候把需要的都买上。
大姐，我们能用一匹布吗？”
她有些不确定，眼神带着询问。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到中秋了，太多来不及，到时候可以叫我娘和三婶帮忙，大概能做两百个左右，丝绸棉布各要两米就够了。”
“那就是需要六百文的本钱，我们一人拿一半，到时候平分。”
林知夏顿了顿，神情认真，“不过啊，要给大伯母和我娘工钱，还有爷爷的——我打算画些木簪子让爷爷刻出来。”
“那不行，主意是小妹你出的，图也是你画的，你拿一半，我和二妹分剩下的一半。”
林知雪连忙摆手，眼神坚定，“我们怎么能占你的便宜呢。”
林知雨也使劲点头，一脸赞同。
林知夏其实也有试探两姐妹性格的意思，她有很多的赚钱方法，以后肯定是带着家里的兄弟姐妹一起，她不想因为钱伤了感情。
听她们这么说，心里也定了定，眼神柔和下来：“我们说好的平分就必须平分，没有大姐的手艺和二姐的草药，我这个生意也做不成啊。
就这样说定了，我还有别的想法，但需要很多本钱，这次如果生意做的好，以后再说以后的。”
两个姐姐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坚持，怕自己太计较让小妹多想。
得到支持后，林知夏放下心来，神色轻松地又拿了一些纸开始画。
画了一会，她皱起眉——毛笔用不惯。
嗨，瞧这脑子！
她转身在灶台里翻出烧过的细柴，用菜刀削成短木棍，再用布条缠好，握在手里顺手多了。
用过午饭，爷爷带着大伯几个到后院收拾剩下粮食，奶奶和大伯母在前院洗衣服，这段时间农忙堆积了不老少的衣服。
林知夏躺在椅子上晒了一会的太阳，眯着眼，像只慵懒的小猫，随后起身回屋继续画图。
她把传统纹样改得更活泼，小兔子耳朵耷拉着，怀里抱着胡萝卜；小鲤鱼吐着泡泡，鳞片用渐变色勾出光泽；缠枝莲上，她特意加了几片卷曲的叶子，显得更灵动，还有双喜花篮、石榴、荷花，以及节日有关的嫦娥奔月等等……林砚清走进书房，看到妹妹趴在桌子上，周围散落着画纸，拿起一张忍不住赞道：“小妹，你这画进步很多啊，等以后哥哥有钱了，给你买些颜料，没想到我小妹还有绘画天赋呢。”
顿了顿，他眼神里带着好奇，“你画这么多的香囊，是打算？”
林知夏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红，把画稿推过去，认真解释：“这不是快到中秋了嘛，到时候青山寺有庙会，每三年一次，肯定很热闹。
到时候央求奶奶带我们去，再顺便做点小买卖，西哥，你觉得这主意能行不？”
林知夏不经常出门，眼神里带着一丝忐忑。
“香囊的事情啊，这个我不太懂，不过样式倒是从未见过。
你的图样很好看，也很生动，做成香囊倒是不错的。
不过啊，你确定奶奶会同意你出门？”
林砚清看着妹妹耷拉着脑袋，不忍再打击她，语气放缓。
“明天爹娘带我去医馆，如果身体大好，我再和奶奶说，兴许她会同意呢。”
林知夏抬起头，眼神里重新燃起希望。
林砚清拿起一张木簪图样，认真端详，“这个木簪子样式倒是很别致，让爷爷刻出来，戴头上也很好看呢。”
他看着妹妹头上的单调头绳，眼神里闪了闪，暗暗想着：下次休沐回来，定要买些漂亮的绢花。
“西哥，你要看书吗？”
林知夏见他坐在书桌前，手里还拿着本书，眼神里带着关切。
“嗯，先生留了篇文章，得再琢磨琢磨。”
林砚清看着她埋头画画的背影，眼底笑意更深——这小妹，好像真的不一样了，像被秋阳晒开的花，一点点舒展了开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林知夏画着画着，抬头看向窗外，眼神里满是憧憬。
秋阳正好，槐树叶在风里轻轻摇晃，远处传来几声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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