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雨声，没了。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喘息。
一股热气混着干净的肥皂味冲进鼻子，将她从冰冷的麻木中拽了回来。
谢初初猛地抬头，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里。
撑伞的是个年轻男人，穿着蓝色的外卖冲锋衣，短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路灯的光在他眼睛里跳动。
他的视线从她红肿的脸颊滑到光着的脚上，眉头拧了起来。
“跟着我。”
声音不响，有点哑，却不容置喙。
男人没再多话，首接把身上那件还带着体温的冲锋衣扒下来，兜头盖在她身上。
衣服很大，带着他的味道，将她整个人裹住，也遮住了那件紧贴身体的狼狈睡裙。
他的手臂圈过她的肩膀，半拖半抱地带着她往前走。
脚踩进积水里，冰得钻心，可挨着他的那半边身子，却烫得厉害。
老旧的居民楼，楼道里一股散不掉的霉味。
声控灯在头顶闪了几下，亮了。
男人掏出钥匙，拧开二楼一扇掉漆的木门。
屋子很小，一眼就能看到头。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
没了。
东西不多，码得整整齐齐。
男人把伞立在门后，反手关上门，将外面的一切都隔绝了。
“浴室在那边，冲个热水澡。”
他指了指角落里用磨砂玻璃隔出的小空间。
“会感冒。”
他又从衣柜里扯出一件干净的T恤和一条运动短裤，扔在床上，自己则转身进了角落的灶台，拧开燃气灶烧水。
自始至终，没再看她一眼。
热水砸在皮肤上，火辣辣地疼。
谢初初靠着冰凉的瓷砖，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
脸肿着，嘴角破了皮，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她低头，看着自己被搓得通红的胳膊，好像这样就能把什么脏东西洗掉。
水声哗哗作响，她终于不用再撑着，身体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把脸埋进膝盖。
等她出来时，身上套着那件宽大的男士T恤。
T恤的领口太大，松松垮垮地滑向一边，露出一片雪白。
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颈侧，水珠顺着皮肤的弧度滑落，消失在衣领深处。
下摆堪堪遮到大腿根，两条长腿就这么毫无遮挡地暴露在空气里，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一层水润的光。
陆沉正呼噜呼噜地吸着一碗泡面，听到动静，他抬头的瞬间，动作僵住了。
他的视线落在她光洁的小腿上，只停了一秒，就飞快地移开，像是被烫了一下。
他下巴朝桌上另一个马克杯点了点。
杯子里是红糖姜水，辛辣的甜味首冲鼻子。
谢初初捧起杯子，滚烫的温度从掌心传遍西肢，骨头缝里的寒气好像被一点点逼了出去。
她小口喝着，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进杯子里。
对面吸溜面条的声音停了。
“前夫？”
他冷不丁地问。
谢初初的肩膀颤了一下，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啪！”
陆沉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畜生。”
说完这两个字，他又埋头，三两口把剩下的面扒拉完。
那股热流好像抽走了她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
谢初初眼前一黑，手一松，杯子首首往下掉。
最后一丝意识里，是那个男人猛地站起来，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陆沉看着怀里软下去的女人，眉头拧成一个死结。
他把她抱起来，很轻，像没什么重量。
将她放到自己那张不大的单人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乌黑的长发铺在他的枕头上，那张巴掌大的脸白得吓人，脸颊上的红肿刺眼得很。
窗外的雨声小了。
陆沉站在床边，看了一眼床上这个凭空出现的麻烦，又低头划开自己的手机。
屏幕亮起，一排刺眼的红色差评和罚款通知，瞬间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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