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几缕阳光如纤细的金针,透过窗户纸那斑驳的缝隙,稀稀拉拉地洒落在林晓的脸颊。
她悠悠转醒,一时间意识尚在混沌边缘徘徊,竟有些懵懂不知身处何地。
待思绪如丝线般慢慢缠绕、归拢,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己然重回 1980 年的旧家,这承载着往昔岁月的地方。
林晓缓缓起身,目光徐徐扫过西周。
这屋子,虽深深刻着她童年的印记,却又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陌生感。
墙面因长久的风雨侵蚀与岁月消磨,泥灰大片大片地剥落,裸露出内里掺杂着麦秸的土坯,恰似一位风烛残年老者裸露的筋骨,尽显沧桑。
一张破旧的木床静置于角落,床板坑洼起伏,犹如饱经战火洗礼的战场,铺着的草席边角己然磨损得毛糙参差,恰似被啃噬过的残叶。
而在屋子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漆皮脱落严重的木柜,柜门半掩半开,似张着一张喑哑的口,里面杂乱无章地塞着些破旧衣物,仿佛在无声诉说着生活的窘迫。
她轻推那扇“嘎吱”作响的木门,仿若推开了时光的尘封之门,踏入堂屋。
堂屋中央,一张西条腿长短不一的方桌兀自立着,桌面布满了岁月镌刻的划痕与污渍,恰似一幅模糊不清的历史画卷。
上方房梁之上,几串己然干瘪的玉米垂挂着,它们宛如时光的守望者,静静见证着一家人半年来辛勤劳作的点滴。
墙壁上,贴着几张不知从何处辗转而来的旧报纸,算是给这简陋逼仄的屋子增添了一丝别样的“装饰”,在光影中散发着陈旧的气息。
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扑面而来,儿时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畔回荡。
那时的她,与兄弟姐妹在这方天地里嬉笑玩耍,父母则在一旁忙碌地做饭、缝补衣物,温馨而质朴。
然而此刻,再看这熟悉依旧的场景,林晓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她满心只想着逃离这个贫穷的港湾,奔赴外面世界追寻所谓的幸福,却未曾料到,命运竟如狡黠的顽童,给她开了一个残酷又巨大的玩笑。
绕过堂屋,林晓移步走进厨房。
灶台黑乎乎的,似被岁月涂抹了一层厚重的墨色,锅里还残留着昨日的剩饭,丝丝缕缕散发着轻微的馊味,仿佛在控诉着生活的艰难。
水缸里的水仅剩下浅浅的一层,宛如干涸湖底残留的最后一丝希望。
一旁的风箱破旧不堪,每拉动一次,便发出“呼哧呼哧”的沉闷声响,仿佛一位年迈老者疲惫的喘息。
林晓的思绪不禁飘回到小时候,那时母亲总是在这灶台上为一家人精心烹制饭菜,即便食材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却总能变出温暖而熟悉的味道,那是家的味道,是爱的味道。
她移步来到后院,一棵歪脖子枣树映入眼帘。
这棵枣树,是她儿时与哥哥一同亲手种下的,如今树干粗壮,枝叶如华盖般繁茂。
只是树下堆满了形形色色的杂物,显得凌乱而无序。
林晓缓缓走近,伸手轻轻抚摸着那粗糙的树干,指尖摩挲间,往昔的记忆如电影般在脑海中放映。
曾经,每至枣子成熟时节,她与哥哥姐姐们总会在树下嬉笑追逐,争着采摘那一颗颗如红宝石般娇艳欲滴的枣子,欢笑声在小院里久久回荡。
“晓儿,你在干啥呢?”
母亲那略带疲惫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
林晓转身,只见母亲正端着一盆脏衣服,准备前往河边清洗。
母亲的身形显得格外瘦弱单薄,脊背微微弯曲,恰似被生活的重担无情压弯的扁担,岁月的刻刀在她脸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沟壑,尽显生活的沧桑。
“娘,我随便看看。”
林晓轻声回应道。
望着母亲那满是疲惫的面容,林晓只觉心中一阵刺痛,如芒在背。
她暗暗在心底发誓,一定要尽快找到改变家里状况的法子,让母亲不再这般操劳,不再被生活的重负压弯脊梁。
“晓儿,别瞎转悠了,帮娘把这些衣服洗了吧。”
母亲说着,将洗衣盆递向林晓。
林晓赶忙伸手接过洗衣盆,默默跟在母亲身后,朝河边走去。
一路上,母亲絮絮叨叨地念叨着家里的琐事,粮食日渐短缺,孩子们的衣服破了却没钱添置新的……林晓静静地听着,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敲击在她的心间,让她愈发坚定了要通过赚钱来改写家庭命运的决心。
不多时,母女俩来到河边。
林晓和母亲缓缓蹲下身子,开始清洗衣物。
河水清澈见底,阳光洒下,如碎金般在水面跳跃,能清晰瞧见小鱼小虾在水底自在地游来游去,仿若不知人间疾苦。
林晓一边揉搓着衣物,一边在心中思索着如何将昨日精心编织的手工艺品顺利卖出去。
她深知,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步,却是她改变命运的关键起点。
前方或许荆棘密布,困难重重,但她别无选择,必须鼓足勇气,坚定地迈出这一步。
洗完衣服,母女俩回到家中。
林晓顾不上片刻休息,又赶忙着手整理那些凝聚着自己心血的手工艺品。
她全神贯注,仔细检查着每一个细节,哪怕是极细微的瑕疵,都不放过,将不够完美的地方重新精心修整。
她在心底反复盘算着,明日去集市上该如何叫卖,怎样别出心裁地吸引更多人的目光。
看着眼前这些倾注了自己无限期望的手工艺品,林晓仿佛透过层层迷雾,隐隐看到了未来生活的希望之光。
尽管这希望在这个一贫如洗的家中,还如微弱的烛火般渺茫,但她坚信,只要自己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地努力,终有一日,能让这个家彻底焕然一新,绽放出别样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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