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手掌擦着林深耳际划过，在书架上留下蛛网状的裂痕。
苏月拽着他冲向密道入口，怀表齿轮崩裂的脆响中，林深听见身后传来粘稠的吞咽声——那怪物正在吞噬他的影子。
“影子被吃掉会怎样？”
他撞在石墙上，喉间泛起铁锈味。
“变成没有灵魂的傀儡，永远困在镜界擦镜子。”
苏月踢开挡路的骷髅标本，密道深处飘来腐朽的纸张气息，“别回头，图书馆管理员的听觉是靠镜面共振的！”
密道尽头是扇青铜门，门上嵌着十二面小镜子，每面镜子都蒙着灰尘。
林深摸出古董店老板给的钥匙，却发现钥匙孔形状与镜面排列吻合。
苏月突然按住他的手：“等等，镜子上的指纹——”凑近细看，每面镜面上都有陈旧的血指纹，按顺时针方向形成某种轨迹。
林深想起笔记本残页上的“十二钟摆”，试着用指尖模仿指纹轨迹滑动，镜面突然亮起幽蓝光芒，门扉缓缓打开。
门内是间圆形档案室，墙壁上嵌满玻璃柜，里面堆满泛黄的档案袋。
最近的柜子上贴着褪色标签：2015届高三（3）班集体失踪案。
苏月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我进入镜界前查过的新闻……现实世界里，他们被判定为集体跳湖自杀。”
林深抽出档案袋，里面掉出一张集体照。
照片上的学生们站在镜界校园的喷泉前，笑容凝固，唯有站在后排左三的女生眼神异常——她的瞳孔里映着不属于相机的倒影，那是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正在调整钟摆。
“她就是笔记本的主人。”
苏月指着女生胸前的校徽，“陆小雨，化学竞赛冠军，失踪前曾在论坛发过‘镜子里有另一个世界’的帖子。”
档案袋底部掉出一本带密码锁的笔记本，封皮内侧用血写着：密码是她死亡的时间。
林深想起照片背景里的喷泉，喷泉底座刻着“2015.6.12”——那是高考第一天。
密码锁“咔嗒”弹开的瞬间，整间档案室剧烈震动。
玻璃柜里的档案袋纷纷膨胀，纸张化作黑色飞蛾扑向他们，林深瞥见某张纸上写着“镜主遴选仪式”，配图是学生们排队亲吻镜面的场景。
“他们自愿成为镜主的祭品。”
苏月用怀表拍开飞蛾，表盖内侧露出一张泛黄照片，照片上是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这是我父亲，他最后一次进入镜界前留给我的怀表，说里面藏着破局的钥匙。”
头顶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林深抬头，看见天花板上裂开一道缝隙，无数镜面碎片如雨点般坠落。
碎片落地后拼成一个人形，正是图书馆的无脸管理员——他的脸被无数镜面碎片覆盖，每片碎片都映着不同角度的林深。
“擅闯禁忌者，剜目为罚。”
管理员的声音由无数细碎回声组成，他抬手时，林深看见其手腕内侧刻着与苏月相同的镜面疤痕。
苏月突然将怀表按在墙上，表盖内侧的照片与墙面浮雕重合。
整面墙缓缓翻转，露出后面的密室，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本焦黑的书，封皮上的“镜中法典”西个字还在冒着青烟。
“那是……”林深伸手去够，却被苏月拽住。
她举起自己的右手，疤痕在法典光芒中发烫：“这是我第一次进入镜界时，用碎镜划伤自己留下的。
父亲说过，镜界守护者的血脉会在疤痕下显形——”话音未落，她的疤痕突然渗出血珠，在空中绘出一幅复杂的地图。
林深认出地图上标着“钟楼”“医院”“废墟”等符号，其中“图书馆”位置被画了个叉，叉中央是正在逼近的管理员剪影。
“法典碎片在钟楼。”
苏月擦去血迹，地图随之消失，“但管理员是镜主的看门狗，我们需要他身上的——”管理员突然欺身而上，镜面手掌掐住林深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林深看见其手腕疤痕与苏月的完全吻合，只是颜色更深，宛如凝固的血痂。
他灵光一闪，抓起档案袋里的集体照刺向管理员面门。
照片触碰到镜面的瞬间，管理员发出刺耳的尖啸，身体崩解成无数碎片。
林深捡起一块碎片，看见上面映着苏月的倒影——但倒影的疤痕在左手，而现实中的苏月疤痕在右手。
“你……到底是谁？”
他握紧碎片，锋利边缘刺破掌心。
苏月后退半步，怀表链子从手腕滑落。
林深这才发现，她刚才触碰法典时，怀表内侧的照片悄然改变：原本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此刻穿着与镜面怪物相同的燕尾服，领口别着镜界校徽。
密道外传来新的钟声，这次不是十二下，而是连续不断的轰鸣。
苏月转身看向密室深处，林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石台下方的阴影里，躺着一具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尸体手中紧握着半块法典碎片，碎片上凝结着新鲜的血迹。
“血月的规则正在改写。”
苏月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现在的镜界里，可能有两个林深——而其中一个，己经死了十年。”
钟声中，林深掌心的血滴落在法典残页上，洇开一行新的字迹：当双子倒影重合之时，镜主的心脏将再次跳动。
他抬头看向苏月，发现她的瞳孔里不知何时映出了两个重叠的自己，一个带着恐惧，另一个，嘴角挂着与镜中倒影相同的冰冷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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