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腻的触感顺着小腿向上攀爬，林深的心脏几乎撞碎肋骨。
他抬脚猛踹，却听见类似玻璃破碎的脆响，那东西骤然松开，在黑暗中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闭眼！”
苏月的声音带着破音的尖锐。
怀表突然爆发出刺目银光，林深眼前一白，透过睫毛缝隙看见——走廊里涌动着无数人形黑影，他们的皮肤像融化的蜡油般滴落，露出底下反光的镜面躯干。
最近的黑影被银光灼出裂痕，它裂开的手掌抓向林深咽喉，却在触碰到他口袋里的青铜钥匙时发出尖啸，化作黑烟消散。
苏月趁机拽着他冲向楼梯，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鼓点。
“它们怕光！”
林深踉跄着扶住墙，指尖触到一片潮湿的痕迹，低头看去，墙面上用血写着歪扭的警告：11:50之后，不要靠近任何圆形物体。
两人冲进实验室时，墙上的挂钟显示11:55。
苏月反手锁门，从柜子里翻出一盒镁条：“快，把窗帘拉上！”
林深扯下遮光帘的瞬间，听见走廊里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整栋教学楼的时钟同时敲响，金属声浪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他这才注意到实验室的台式钟——表盘上的数字全被倒着蚀刻，指针逆时针疯狂旋转。
“糟了……”苏月的脸色比镁条还苍白，“今天是血月周期的第一天，规则会提前生效——”窗外突然掠过一片阴影。
林深透过窗帘缝隙望去，看见原本晴朗的天空泛起诡异的暗红，就像有人将鲜血滴入牛奶。
远处的钟楼顶端，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正拨动钟摆，他的袖口露出镜面般的皮肤，每摆动一次，就有黑色的颗粒簌簌掉落——那是人类的牙齿。
“十二点整，所有在走廊的人都会被‘清扫者’吞噬。”
苏月将镁条塞给林深，自己则掏出怀表对着门口，“我们必须在钟声结束前找到安全区——图书馆的禁书区！”
钟声敲到第七下时，实验室的门锁开始融化。
林深划亮镁条，刺眼的白光中，他看见门把手扭曲成蛇形，门缝里渗出黑色黏液。
苏月拽着他冲向通风管道，却在爬上去的瞬间，听见楼下传来学生的惨叫——某个违反规则的人被拖进了镜面。
第十二声钟响的刹那，两人滚进图书馆后排书架。
怀表的银光渐渐微弱，苏月靠着书架滑坐在地，额角沁出冷汗：“还好……这里是规则盲区……”林深借着火柴的光打量西周，发现书架上的书都蒙着灰，书名诸如《镜界生物解剖学》《规则具象化原理》，书脊上贴着褪色的红标签。
他伸手触碰其中一本，封皮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夹着的泛黄照片——照片上是一群学生，他们站在钟楼前微笑，每个人的瞳孔都泛着镜面的光泽。
“别动！”
苏月按住他的手，“红标书是镜主的眼睛，你刚才触发了警报——”话音未落，整排书架突然翻转，露出后面的石墙。
火柴熄灭的瞬间，林深看见石墙上刻着扭曲的符号，而苏月的怀表正对着符号中央，发出蜂鸣般的共振。
“这是……镜界早期的封印阵。”
苏月摸向石墙，指尖扫过某个符号时，墙面突然渗出鲜血，在地上积成细小的血泊，“十年前那个笔记本的主人，就是在这里试图破坏规则……”林深蹲下身，发现血泊里漂浮着半张纸。
他小心翼翼地捡起，借着怀表的微光辨认出字迹：当十二个钟摆停止摆动，镜主的心脏会在阴影里跳动。
不要相信戴校徽的人，他们的眼睛里藏着——纸张突然燃烧，灰烬飘到林深手背上，烫出一个形似镜面的印记。
苏月倒吸一口凉气，指向他身后：“你的影子……”林深转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扭曲伸展，头部分裂成两个重叠的轮廓。
更诡异的是，影子的双手正在比划某种手势，而石墙上的符号竟随着手势亮起红光。
“快离开这里！”
苏月拽起他就跑，怀表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嗒声，“血月期间，规则会自我繁殖，这里马上要变成——”图书馆大门突然敞开，穿燕尾服的男人站在月光里。
他摘下礼帽，露出由无数镜面碎片拼成的头颅，每片碎片里都映着林深的脸，却有着不同的表情：恐惧、愤怒、诡笑。
“欢迎来到镜界，林深。”
男人的声音由多个重叠的音调组成，他抬手轻挥，林深口袋里的青铜钥匙飞了出去，“你母亲没告诉你，不该随便触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苏月将镁条掷向男人，强光中，林深看见他胸口别着与教师同款的校徽，而校徽中央镶嵌的，竟是一枚人类眼球。
男人踏碎镁条，镜面头颅裂开一道缝隙，里面滚出一颗滴着黑血的心脏——那心脏表面布满细小的镜面，每面镜子里都倒映着校园里的场景。
“十二点零五分，规则允许我吃掉第一个违反者。”
男人伸出镜面手掌，林深的影子突然脱离身体，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你猜，我该先吃了你，还是先吃了这个篡改规则的小丫头？”
怀表发出最后一声脆响，齿轮崩裂的瞬间，林深看见苏月右手的镜面疤痕亮起红光。
她推开他，朝相反方向狂奔，而男人的镜面手掌己经触到了他的肩膀——这一刻，林深听见了两种心跳声：一种来自眼前的镜面怪物，另一种，来自他自己的胸腔深处，带着金属般的冰冷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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