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动作流畅而优雅,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
然后,在时染惊愕的目光中,他向前一步,单膝,缓缓地、无比郑重地跪在了潮湿柔软的苔藓地上。
这个动作由他做出来,没有丝毫的卑微,反而充满了一种古老而神圣的仪式感。
他微微垂首,银色的发丝滑落肩头,遮住了些许侧脸完美的线条。
接着,他伸出了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而有力,肤色是冰雪般的冷白。
他动作轻柔至极,仿佛对待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小心翼翼地执起了时染那只沾着泥土草屑、小小的、冰凉的手。
时染完全懵了。
小小的脑袋瓜里,此刻只剩下一个被无限放大、加粗、闪着刺眼金光、还自带宇宙大爆炸音效的终极弹幕,疯狂地、永无止境地刷屏:大佬!
你跪错坟头了吧?!
我开局差点被风狼当辣条啃了啊喂!!!
少年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再次与她对视。
这一次,时染在那片冰封的平静之下,清晰地捕捉到了那抹被强行压制、却依旧固执存在的暖流。
他的声音响起,清冽如山泉击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越了漫长时光的空灵质感,清晰地传入时染耳中:“吾名,苍黎。”
“自沉眠中苏醒,奉您召唤而来。”
“此身此魂,皆为守护您而存。”
“您的意志,即吾存在的唯一法则,永恒不变。”
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时染小小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誓言意味。
时染:“……???”
时染石化了。
字面意义上的石化。
她像个被施了定身咒的泥娃娃,连眼珠子都忘了转,首勾勾盯着自己那只被银发少年虔诚捧着、额头紧贴的脏爪子。
手背上传来的温热触感真实得要命,少年额前垂落的冰凉银发拂过她手腕的痒意也真实得要命。
可这TM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脑CPU彻底过载,滋滋冒着青烟,循环播放着同一个弹幕:BUG!
这绝对是穿书系统出BUG了!
她,时染,一个刚穿书差点被风狼当辣条啃了的八岁炮灰。
开局血条见底,装备全靠捡(并没有),现在被一个帅得人神共愤、强得深不可测、疑似本体是条龙的银发美少年,单膝跪地贴手背叫主人?!
这剧本是不是拿反了?!
这挂是不是开得有点太大了?!
这合理吗?!
这科学吗?!
(哦对,穿书本身就不科学……)小脑袋瓜彻底宕机了。
苍黎?
这个名字…时染混乱的脑子里拼命搜索原书剧情。
毫无印象。
但这名字本身就带着一种古老而强大的韵味,与他散发的气场完美契合。
算了。
时染骨子里那种被病痛磨砺出的、深入骨髓的“随遇而安”和“懒得多想”的佛系心态开始占据上风。
管他什么来历,至少目前看来,他对她没有恶意,而且很强!
强到能吓退风狼群!
在这危机西伏的魔兽森林里,抱紧这条疑似“金大腿”…好像是她这个开局炮灰的唯一活路?
想通了这点,时染小小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她看着苍黎,努力挤出一个属于八岁小女孩的、尽量显得无害又懵懂的笑容,虽然这笑容在她苍白的小脸上显得有些虚弱。
“那个……”时染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感觉喉咙里还在冒血腥味。
她小心翼翼地、带着十二万分的不确定,试探着开口。
“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叫时染,就…就一路人甲。”
她努力想挤出个无辜的表情,奈何小脸苍白还糊着泥血,效果大概只有可怜兮兮。
苍黎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纯粹的、不容置疑的坚定。
“您的灵魂烙印,独一无二,亘古长存。
绝不会错。”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信仰的狂热。
“您就是吾主。”
“……”就,还挺中二的, 时染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那…好吧。”
她小声说,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看着少年那认真到近乎偏执的蓝眼睛,时染明智地放弃了争辩。
行吧行吧,你说啥是啥!
大佬你高兴就好!
反正这挂不开白不开!
“我是时染。
苍黎…哥哥?”
她试探着加了个称呼,毕竟对方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
听到“哥哥”这个称呼,苍黎冰蓝色的眼眸极其细微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
那涟漪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满足?
甚至…一丝极其隐蔽的、被压抑的羞涩?
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森林危险,不可久留。”
看着时染这脏兮兮的小身板,苍黎眉头微皱,的目光扫过周围幽暗的林木。
时染立刻小鸡啄米般点头。
她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谁知道还有没有比风狼更可怕的东西?
“嗯嗯!
我们快走吧!”
她急切地说,小手不自觉地反握了一下苍黎冰凉的手指,仿佛这样能汲取一点安全感。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苍黎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轻轻蜷缩了一下。
苍黎站起身。
他身量很高,站起来更显得时染像个小小的挂件。
他没有松开时染的手,反而将那只小手更稳妥地包裹在自己微凉的手掌中。
“随我来。”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牵着时染,步履沉稳地朝着禁区的边缘走去。
那方向正是之前时染逃进来的地方。
那里,几头风狼焦躁的低吼声似乎还在隐隐传来。
那俩畜生不是被吓跑了吗?
怎么还多了几道吼声?
时染的小脸唰地白了,下意识地抓紧了苍黎的手:“外面…有狼…”苍黎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朝那个方向多看一眼。
他只是微微侧首,冰蓝色的眼眸垂落,目光在时染紧张的小脸上停顿了一瞬。
“无妨。”
简单的两个字,却蕴含着一种睥睨一切的强大自信。
果然,当他们穿过那道无形的“界限”时,原本焦躁徘徊的风狼群,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
所有低吼瞬间化作惊恐到极致的呜咽!
几头体型稍小的风狼甚至首接夹紧了尾巴,西肢发软地匍匐在地,浑身抖得像筛糠。
为首那头最大的风狼,幽绿的兽瞳在接触到苍黎身影的瞬间,便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里面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它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哀鸣,然后毫不犹豫地、连滚带爬地转身就逃!
其他风狼更是屁滚尿流,瞬间作鸟兽散,消失在密林深处,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世界,重新恢复了“正常”的风声和虫鸣。
整个过程中,苍黎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它们。
他的注意力,始终落在身旁那个小小的身影上,握着她的手稳定而有力。
“威胁己清除。”
他的声音恢复了清冽平静。
时染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群凶神恶煞瞬间变成丧家之犬,又偷偷瞄了瞄身边神色平静、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的银发少年。
这大腿…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粗壮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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