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时，苏晚棠正在整理书包里的竞赛题集。
许知夏抱着保温杯凑过来，发梢上还沾着草莓味的发胶香："晚棠，要不要一起去买烤红薯？
校门口那个大爷的蜂蜜烤红薯超甜！
""不了，外公外婆还在家等我吃饭。
"苏晚棠笑着摇头，将《数论导引》放进书包侧袋，指尖触到中午折的糖纸船。
走出教学楼，暮色己浸透校园。
法国梧桐的影子在路灯下舒展成水墨画，苏晚棠踩着落叶往校门口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
她回头，看见穿黑色卫衣的少年站在球场边，单手运球的动作行云流水，路灯在他腕间的银表上镀了层暖光。
“宴行，传球。”
原来他就是宴行。
苏晚棠下意识停下脚步，晚风掀起她的校服裙摆，露出纤细的脚踝。
少年忽然转身，目光越过球场围栏与她相撞，运球的动作顿了半拍，嘴角却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她慌忙转身，加快脚步往校外走，心跳声在耳膜下敲出慌乱的节奏。
首到拐过街角，看见外公外婆家那栋爬满绿萝的老洋房，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玄关的灯亮着，外婆系着蓝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软软回来了？
今天在学校吃得惯吗？
"老人的银发梳得整整齐齐，鬓角别着朵新鲜的桂花，空气中浮动着莲藕排骨汤的香气。
"食堂的紫菜蛋花汤很像您做的。
"苏晚棠换鞋时，注意到玄关柜上摆着新插的鸢尾花，淡紫色花束旁放着个玻璃罐，里面装满了她白天送给宴行的同款桂花糖。
晚餐时，外婆絮絮叨叨问起班级同学和老师，苏晚棠咬着排骨，忽然想起林老师提到的数学竞赛社："外公，今天张教授说下周让我参加竞赛小组活动，还说有个高三的学长会指导我们......""是不是叫宴行？
"外公往她碗里添了块萝卜，"外公听校长提过好几次，不过这孩子父母忙事业，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性子孤僻些。
"苏晚棠抬眼，看见外婆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惜。
她想起宴行左眼角的泪痣，还有他转身时校服后领的褶皱，忽然觉得那个总被传闻包裹的少年，像一本封面精致却布满灰尘的旧书，等着人轻轻翻开。
饭后在阳台浇花时，手机忽然震动。
许知夏发来一张照片，是教室后墙的黑板报，右下角用荧光笔写着"欢迎新同学苏晚棠"，旁边画着歪歪扭扭的樱花。
她笑着回复"谢谢小夏"，指尖划过屏幕。
与此同时，临江一中男生宿舍。
宴行靠在床头翻着《黎曼猜想解析》，台灯暖光将他的侧影投在墙上。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穿着印有"数学竞赛社"字样卫衣的少年推门进来，发梢还滴着浴室带出来的水汽。
"哥，我们班今天来了个仙女！
"宴礼甩了甩头发，水珠溅在地板上，"叫苏晚棠，语文课上被张老师夸了，声音像糯米饭团一样软......"正在转笔的宴行手指顿了顿，钢笔在指间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
他挑眉看向弟弟，镜片后的眸光微暗："哦？
有多仙？
""就......"宴礼挠了挠头，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糖纸正是苏晚棠中午折的小船形状，"许知夏给我的！
说是什么桂花糖......"宴行目光落在糖纸上，喉结微微滚动。
他想起下午在露台接过的那颗糖，糖纸还夹在《数论导引》的第47页，上面似乎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行了，小屁孩懂什么是仙女。
"他伸手揉乱表弟的头发，语气里带着兄长的纵容，"赶紧吹头发，别感冒了。
"宴礼嘟囔着躲到吹风机前，忽然瞥见他哥书桌上的玻璃罐——里面躺着颗皱巴巴的桂花糖纸，形状像只歪歪扭扭的小船。
他刚要开口，敲门声忽然响起。
"宴少，沈主席找你。
"宴行起身开门，沈知远晃着可乐罐走进来，目光在书桌上的糖纸罐上停留半秒，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听说今天有人在球场打球走神了？
""胡说八道。
"宴行转身整理书架，指尖划过《代数数论》的书脊。
沈知远笑着摇头，拉开易拉罐喝了口可乐："行，你不说我也懂。
不过宴礼那小子刚才说苏晚棠要加入数学竞赛社，你这当社长的......""下周第一次活动，你负责带新人。
"宴行打断他的话，目光却落在窗外的月亮上。
今晚的月亮很圆，像苏晚棠笑起来时的梨涡，盛着一汪清泉似的光。
深夜，苏晚棠坐在书桌前整理竞赛笔记。
台灯下，外婆送的叶脉书签在《红楼梦》书页间轻轻颤动。
手机忽然震动，许知夏发来条消息：晚棠！
这个周末，要不要去逛书店？
听说新开了家卖外文原版书的店，还有超好喝的焦糖玛奇朵！
＜好~＞许知夏果然像林老师说的一样，是很好的人。
男生宿舍，宴行合上书，目光落在掌心的桂花糖纸上。
糖纸上有行细小的字迹，是苏晚棠下午写的"谢谢"，笔迹带着江市特有的软糯弧度。
夜风卷起书桌上的草稿纸，上面的函数图像不知何时变成了朵歪歪扭扭的桂花。
宴行轻笑一声，将糖纸折成小船放进玻璃罐，罐子里的月光忽然晃了晃，像极了苏晚棠琥珀色瞳孔里的清泉。
"晚安，小船。
"他轻声说，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这个无人听见的晚安。
与此同时，苏晚棠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星星贴纸。
她想起宴行转身时校服后领的褶皱，还有他说话时微微起伏的喉结，忽然觉得心跳得厉害。
伸手摸出书包侧袋的糖纸船，她轻轻放在枕边，月光透过纱窗落在纸船上，像撒了把碎钻。
窗外，一片梧桐叶轻轻落在苏晚棠的枕边，与糖纸船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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