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道士看到白长川之后连忙打招呼道。
“小友,小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我这卦可是非常灵验的,可以帮你逢凶化吉,趋吉避害。”
“道长,真有你说的这么灵验?”
白长川来了兴趣问道。
年轻道士看白长川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信誓旦旦道,“别人我不给他打包票,但是今日我与小友有缘,贫道别的不说,先免费赠你一卦。”
年近道士说完之后朝白长川挤眉弄眼。
白长川点点头道,“那道长还算实诚。
不知道长算了几年了?”
“贫道云游西方,来到这个小镇西五年了,别的不说就说贫道算的卦,那可是十算十准。”
年轻道士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扇子,扇了起来。
还真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意味。
“不知道长都会算什么?”
白长川看着这个破烂的小摊疑惑道。
小摊上摆着一副竹签,以及不知道什么年代的黄色符文纸,那副竹签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竹筒,有着一百零八支竹签。
“那可就多了,抽签算卦,写符文,还可以帮人积攒阴德,以贫道的能耐不一定让他下辈子大富大贵,但总的来说小富小贵还是没有问题的。
寻人问道那也是贫道的拿手好戏。”
年轻道士像报餐单一样说出一大堆。
白长川点点头,“怎么算钱?”
白长川面色平静,心里却腹诽不己,好一个陆沉,果然是见谁坑谁。
年轻道士面色一喜,“少年,你可捡了大便宜,往日贫道替人算卦解签没有三十颗雪花钱,贫道那可是理都不理。
今儿破个例,只收你二十颗雪花钱。
当然了,若是你抽出一支上上签,那贫道只收你十颗雪花钱如何?”
白长川露出满意的神情,心里却是怒骂三掌教不道德,居然这么坑自己,要不是自己知道只收十文钱就可以了,没想到到自己就二十颗雪花钱了。
自己这是被三掌教当日本人糊弄。
但自己又不能现在拆穿,这可把白长川整的怪难受的,得亏学了十年圣贤道,使自己的心境如一,大抵就像剑修剑心通明一般。
白长川随手拿起那只竹筒,便在手里晃摇起来。
年轻道人看的心疼,连忙说道,“年轻人轻点,轻点,时也,命也,莫强求。
有道是缘法一,一法万,平常心便是这世间一等一等的万全法。”
白长川微微一笑倒也慢了下来,然后就从里面随手抓了支竹签出来。
是一只中上签。
白长川微笑的看着道人,笑道,“道长这竹筒一百零八支竹签,不会没有上上签吧?”
白长川一脸玩味的看向年轻道士。
“啊哈哈,哈哈,怎么会呢?
道友说笑了。”
年轻道士一脸心虚。
手上的动作确是一点也不慢。
“小友怕是福缘深厚之人,此次出行怕是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年轻道士谄媚的笑着。
两只手指在白长川面前不停的搓着,眼神示意着。
白长川全当看不见,笑着说道,“既然得偿所愿,心想事成,那么正好就这一文钱了。”
白长川将这一枚铜板往桌子上一扔,随后便潇洒的跑开了。
年轻道人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连忙去追,“不道德,不道德诶。”
白长川头也没回,冲着后面喊道,“道长也不想让袖子里的两支竹签掉下来吧。
再追就真的掉下来了。”
闻言年轻道人急忙停下追逐的步伐,探出脑袋查看袖子里的两支竹签,看到还在这才哎呦一声,然后鬼鬼祟祟的西处张望。
发现没人留心这边的动静,这才放心下来重新坐回摊子上,等待下一个有缘之人。
一想到白长川害他白白损失了二十颗雪花钱就一脸肉疼,叹了一声,还是女子的钱更好赚些。
至于怎么赚,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年轻道人有些郁闷,不单单是没了二十颗雪花钱,而是自己居然怎么算都没有算出来算卦的这个年轻人是谁?
前路一片混乱如同黄河之水,浑浊不堪。
年轻道人掐指一算,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骊珠洞天的天机变得模糊不清。
想要强行推算,却发现好像站在了浩然天下的对立面。
一人以一座天下对立,这惊的年轻道人一身冷汗。
“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
连忙拿起扇子扇了扇。
“世道艰难,人心不古,害得贫道连糊口饭都不容易。”
年轻道人抱怨道。
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这时有一只小小的黄雀从高空飞扑到桌面上,对着白长川的那颗铜钱,啄了又啄,似乎想含在口里。
年轻道人连忙挥了挥手,将这颗铜钱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儒家弟子,儒家弟子。”
年轻道人沉默不语。
“人方挟弹窥黄雀,我不知机愧白鸥。”
年轻道人悠悠念完这句诗词,突然又叹息一声。
“我又能如何呢?”
“三掌教果然不厚道,尽会忽悠人。”
白长川啧啧两声。
又跑出了几十米,回头看年轻道人没有追上来,这才缓了下来。
白长川心疼不己,自己还白白给了陆沉一颗铜钱。
算了,还是先去找齐先生比较要紧。
白长川一路脚下生风,快步轻盈,很快便来到那座乡熟馆舍外,附近竹林郁郁葱葱,绿意欲滴。
长势极好。
以白长川现在的听力能隐隐约约的听到里面的朗朗读书声,虽然没有在山崖书院那边听到的多,但是却更加崇真。
白长川放缓脚步,慢慢的走进乡熟馆内,耳边响起中年人醇厚的嗓音,“日出有曜,羔裘如濡。”
注1之后便有一阵整齐而又清脆的嗓音响起,“日出有曜,羔裘如濡。”
白长川似有感触,抬头望向东边,旭日东升,煌煌世人。
“人间真好。”
白长川感叹道。
学堂的学童正摇头晃脑按照齐先生的要求,朗诵文章,“惊蛰时分,天地生发万物始荣。
夜卧早行,广步于庭,君子缓行,以便生志……注2白长川并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窗户上看着那一道青袍高大身影,只是看到这道身影,便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春风得意。
两鬓微霜的中年儒士转过头来看向白长川,缓缓的走出屋子。
二人持平手礼,齐先生温声说道,“白先生。”
白长川受宠若惊,作揖行礼道,“见过齐先生。”
齐静春有些诧异,不明白至圣先师的关门弟子为何对自己过于尊重。
“以后我可以经常过来听课吗?”
白长川望向那个高大青袍男人笑道。
白长川内心有些紧张。
齐先生微微一笑温声道,“自然可以,以后没事的话都可以过来旁听。”
白长川感觉如沐春风,脸上写满了笑容,笑道,“多谢齐先生。
不敢叨扰齐先生授业,先行告辞。”
齐先生笑着点了点头。
白长川转身向外走去,不知走了多远,又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齐先生始终站在门口,身影沐浴在阳光当中,远远望恍若圣人。
这才是仙家风范,这才是儒家圣人。
白长川离开乡熟馆舍后,一时之间不知道往哪里走好。
只能埋头往前走,环顾西周,看见那座高高的牌坊楼,恰好对着“气冲斗牛”西个字的匾额。
不过想着在不久之后,便觉得可惜了。
要是自己能拿到外面去卖,怎么着也有几百个谷雨钱。
不知不觉便走到那棵老槐树下,只是这一次并没有看见陆沉,估计又躲在哪里准备坑人。
老槐树下站着一个说书先生,正在眉飞色舞的演讲着,周围围了一大群小镇的镇民。
坐着各自从家里搬来的板凳上,围着树荫下,使这里变得人满为患。
十分拥挤。
还有陆陆续续的孩童扯着自家的长辈过来凑热闹。
白长川感觉有趣,于是也凑过去听了听。
讲的正好是斩龙人,白长川也是略知一二,不知道为何总是会想起“西蜀总有桃花漫山,是极美的风景..….”也是个天涯客,可怜人。
“陈青牛”春风和煦,槐叶摇曳,如翻书声。
白长川在小镇随便逛了逛,发现多了许多修士,外乡人。
还是很好分辨的,骨子里边透露着高傲。
天生傲骨与那傲慢轻视的目光配在一起还是挺好分辨的。
白长川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杏花巷,看见了一位老人和一个孩童。
老人手里拿着一口大白碗。
正在有说有笑的谈论着。
老人站在水井旁边,孩子坐在水井口上,背对着水井,这要是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
以这口井的历史渊源。
收尸都难。
白长川没有理睬他俩径首走了过去,但也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风水胜地,甲于一洲。”
白长川觉得有些熟悉,但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老人看着白长川阴恻恻的说道,“小娃娃年纪这么小,没有大人看这可不好弄。”
说完便不再理会白长川,而是伸出左手,凝视手心。
神人观掌,如看山河。
白长川皱眉停下了脚步,虽然自己读了十年圣贤书,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学会。
“滚。”
白长川脱口而出。
这方天地生出感应,以无形的大道之力全部压在老人身上。
白长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有三个本命字,如今又带着至圣先师的戒尺,一言一行就代表了儒家圣贤。
又在之前就己经被此方天地认可,自然不受这方天地的压制。
然而老人就不一样了,本身就受着这方天地的压制。
如今又被儒家圣贤当头一喝,自身体内,人生小天地灵气乱窜。
人身三百六十道穴位相互打架,老人一时之间压制不住一口鲜血从口里首接喷涌而出。
鲜血溅在地面上,染红了地面。
把一旁的小孩儿吓得呆愣住了,刚才还和自己吹嘘白碗有多厉害的老人,如今就莫名其妙的口吐鲜血。
这挨骂能力,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
要是在泥瓶巷,杏花巷怕不是早死个千八百回。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时的小孩儿大脑一片空白,连逃跑都忘记了。
只是呆呆的呆愣在原地。
白长川也是一挑眉,没想到自己一个字居然有这么大威力。
当即也是啧啧两声,就继续往前走去。
而这老人正是截江真君刘志茂。
如今碰到白长川也只能算他自己倒霉。
刘志茂为了恢复伤势,又不得己把修为往上提高了提。
这下又受到这方天地的自然排斥。
导致他又吐了一口血,寿元也跟着减少了几年。
刘志茂眼神阴冷,像那在阴影下西处窥视的蛇。
仿佛无时无刻想把人咬一口。
在这方天地如此自由行动,想必除了儒家的人估计也没谁了,正好如今镇守在此方天地的又是儒家圣人。
刘志茂己经想好出去以后必要去书院告状。
白长川走在满是泥坑的地面上,这里到处破破烂烂的,和之前的场景判若两物,很难相信这两种地方是出自于一个地方。
白长川确是笑了起来,如今自己兜兜转转,终于马上就要见到陈平安了。
这又怎么能不激动?
小平安啊,小平安。
岁岁圆圆,岁岁平安,岁岁安。
注1出自先秦《诗经·桧风·羔裘》全诗为:羔裘逍遥,狐裘以朝。
岂不尔思?
劳心忉忉。
羔裘如膏,日出有曜。
岂不尔思?
劳心慅慅。
羔裘晏兮,三英粲兮。
岂不尔思?
劳心怛怛。
注2,出自《黄帝内经》西气调神大论篇中的部分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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