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回归凡尘

北境寒原的风，裹挟着雪粒与血腥，刮得人骨缝生疼。叶青羽单膝跪地，

玄色披风被血浸透大半，黏在后背结成冰冷的硬块，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肩头未愈的箭伤——那是三天前蛮族突袭时，为护着断粮的士兵撤退，

他硬生生挨下的一箭。他右手紧攥长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剑刃上的血珠顺着锋利的刃口滴落，在冻土上砸出一个个深色小坑，而剑尖之上，

蛮族可汗的头颅双目圆睁，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骇——谁也没料到，

这个被他们视作“南蛮弃子”的将领，竟能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

以“诱敌深入、围点打援”之计，直取可汗性命。“侯爷！蛮族主力已溃，

残余部众尽数投降！”副将林猛策马奔来，甲胄上满是刀痕，左臂还缠着渗血的绷带，

声音却因激动而颤抖。他身后，百万将士齐声高呼，“镇北侯！镇北侯！

”的呐喊震得雪原上的积雪簌簌滑落，那声音里没有半分敬畏，只有发自肺腑的拥戴。

三年来，这支北境军从最初的“残兵弱旅”，到如今令蛮族闻风丧胆的“铁血之师”，

全靠叶青羽带着他们在尸山血海里拼杀：粮草断绝时，他亲率三百精锐深入敌后，

在蛮族粮仓放起一把火，夺回的粮食够全军吃三个月；雁门关告急时，他带着伤兵死守三日，

直到援军抵达，自己却因力竭昏死在城楼上；就连士兵冻伤了脚，

他都能脱下自己的靴子递过去，说“将士的脚，是保家卫国的，不能冻坏”。谁能想到，

眼前这个能让蛮族闻风丧胆的将领，

三年前还是被大胤皇室钉在“通敌叛国”耻辱柱上、逐出宫门的弃子？彼时的叶青羽，

不过是皇宫里一个不起眼的旁支皇子，母妃早逝，父皇对他漠不关心，

连宫人都敢对他冷嘲热讽。

丞相柳承宗为铲除异己——只因叶青羽曾在朝堂上反驳过他“加重赋税”的提议，

便伪造了一封“通敌书信”，将他推上风口浪尖。年幼的皇帝被权臣左右，

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给叶青羽，一道圣旨便将他贬黜北境，任其自生自灭。走的那天，

大雪封门，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叶青羽穿着单薄的囚衣，手腕上还戴着冰冷的镣铐，

在宫门外看到了柳承宗的女儿柳清鸢。那个总在御花园里偷偷给他塞点心的姑娘，

穿着一身素白的棉袄，红着眼眶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攥着一个温热的包子，

却不敢上前——柳承宗早已警告过她，若敢与叶青羽有牵扯，便将她禁足终身。

叶青羽看着她，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回去。他以为，

自己这辈子都只能在北境的寒风里腐烂，却没看到，他转身之后，

柳清鸢偷偷将包子塞给了押送他的士兵，哭着恳求“请多照看他一些”。可北境的苦，

没磨掉他的骨血，反而让他长出了更坚硬的铠甲。他从一个小兵做起，白天跟着老兵练刀，

晚上就借着篝火读兵书，连睡觉时都抱着剑。有次军营里闹瘟疫，他不顾自身安危，

亲自给病兵喂药、处理尸体，自己也染了病，却靠着一股狠劲硬扛了过来。蛮族入侵时，

守军主帅战死，军心涣散，是他振臂一呼：“我们身后就是家乡，退一步，

父母妻儿就要遭蛮族屠戮！”这句话唤醒了所有士兵，他们跟着叶青羽，

用简陋的武器守住了雁门关；粮草断绝时，是他亲率精锐深入敌后，不仅夺回粮草，

还顺带烧了蛮族的军备库，让蛮族元气大伤。三年征战，他身上添了十七道伤疤，

每一道都有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每一道都成了将士们眼中的勋章。如今，蛮族已平，

他终于可以带着这身荣耀，回那座囚禁了他半生的皇城，讨回所有公道。

铁骑踏过朱雀大街时，百姓们纷纷闭门，只敢从门缝里偷看。这支北境军甲胄染血，

身上带着雪原的凛冽之气，与皇城的精致奢靡格格不入——街边的酒楼里，

还有官员在饮酒作乐；绸缎庄的老板正对着客人吹嘘“柳丞相的公子昨日又买了十匹云锦”，

完全没意识到，一场风暴即将来临。叶青羽坐在战马上，目光冷冽地扫过街边的朱门高墙，

最后落在那座金黄琉璃瓦覆盖的皇宫上——那里，有他要找的人，有他要算的账。他还记得，

当年母妃的牌位被移出宗庙时，宫里连一声通报都没有；他还记得，

那些曾经趋炎附势的官员，如今说不定正躲在某个角落，等着看他的笑话。“陛下，

镇北侯叶青羽……在外候旨。”御书房外，太监的声音尖细得发颤，手里的拂尘都在抖。

殿内，年轻的皇帝攥着龙椅扶手，指节泛白，脸色比宣纸还白。他登基三年，

一直活在柳承宗的阴影里，朝堂上的大小事都由柳承宗做主，连他想选个妃子，

都要柳承宗点头。如今听说叶青羽带着百万大军回来，他早已慌了神，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上的花纹，嘴里喃喃道：“他……他真的回来了？柳丞相呢？

快让柳丞相来！”“让他进来。”皇帝的声音干涩，刚落音，殿门便被人推开。

叶青羽一身玄甲未卸，带着北境的风雪与血腥，径直走入殿中，靴底踩在金砖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像踩在每个人的心上。他无视满朝文武震惊的目光——有人攥紧了朝笏，

有人悄悄后退了一步，也无视那套“臣子见君”的礼节，只是站在殿中，

目光如炬地看着龙椅上的皇帝。臣，叶青羽，回来了。”他开口，声音里没有半分谄媚，

只有历经沙场的沉冷，每一个字都像石子一样砸在地上。皇帝强装镇定，

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镇北侯劳苦功高，朕……朕已命人备好庆功宴，为你接风洗尘。

你长途跋涉，先下去歇息吧？”他想拖延时间，等着柳承宗来救他。“陛下无需多言。

”叶青羽直接打断，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殿内，最终定格在文官之首的柳承宗身上。

老丞相今日穿着一身紫色官袍，腰杆挺得笔直，

却掩不住眼底的慌乱——他昨晚就收到了消息，知道叶青羽已到城外，

却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柳丞相，三年前你构陷我通敌叛国，

害我离京，害我母妃的牌位被移出宗庙——今日，该还账了。”柳承宗脸色骤变，

猛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陛下明鉴！老臣冤枉啊！当年是有人伪造证据，

老臣也是被蒙蔽的！叶青羽，你可不能血口喷人！”他一边说，

一边偷偷给身边的亲信使眼色，想让亲信去调兵。“蒙蔽？”叶青羽冷笑一声，隔空探出手。

一股无形的内力如铁钳般抓住柳承宗，将他硬生生揪到面前。两人距离不过一尺，

叶青羽的目光像淬了冰，看得柳承宗浑身发抖：“你女儿柳清鸢，当年为证我清白，

在天牢外跪了三天三夜，膝盖都跪烂了，连路都走不了，你却视而不见。你府里的下人说，

你还把她关在柴房，饿了三天，只给她喝冷水——如今，你说，该如何补偿她？

”柳承宗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他没想到，这些事叶青羽竟然都知道。就在这时，

殿外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打破了殿内的死寂。众人回头，只见柳清鸢一身素衣，

裙摆上还沾着些许尘土，缓步走入。她比三年前清瘦了些，脸色也有些苍白，

昔日灵动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复杂——有对父亲的失望，有对叶青羽的担忧，

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欣喜。她这几日一直在打听叶青羽的消息，听说他进了宫，

便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只想确认他是否平安。叶青羽松开柳承宗，柳老丞相瘫坐在地，

大口喘着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转身走向柳清鸢，身上的戾气瞬间消散，

声音放得极柔，生怕吓着她：“清鸢，过去三年，让你受委屈了。从今往后，有我在，

没人再敢欺负你。”柳清鸢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别过头：“叶青羽，

我爹有错，我……我不能替他辩解，但我也……”她想说自己从未怪过他，

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你没错。”叶青羽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动作温柔得不像个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将领——这双手，曾握过剑、杀过敌，

此刻却轻柔得能掐出水来，“你的情意，我记在心里。当年若不是你偷偷给我塞的那包银子，

我走不出皇城；若不是你跪天牢替我喊冤，我母妃的牌位也保不住。从今往后，

你便是我叶青羽的人，谁也动不得。”柳清鸢再也忍不住，泪水滚落下来，却轻轻点了点头。

她知道，这个男人，从来不会让她失望。解决完柳承宗——叶青羽没取他性命，

他知道柳清鸢心里会不好受，只废了他的官职，抄了他的家产，让他去天牢外跪着，

直到想明白自己错在哪——叶青羽才转身看向皇帝。年轻的帝王早已吓得瘫软在龙椅上，

连话都说不利索，嘴唇哆嗦着，不知该说些什么。“陛下，这皇位，你坐得太久了。

”叶青羽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皇帝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闭上眼睛，

等着那致命的一击，却见叶青羽只是挥了挥手：“念在你年幼无知，被权臣蒙蔽，我不杀你。

但这皇权，你不配执掌。”他不想做一个弑君的人，

却也绝不会让一个昏庸的君主继续祸害百姓。当日，叶青羽便下了令：废黜皇帝的实权，

将他安置在行宫静养；立年仅五岁的太子为新帝，自己则以摄政王之名，总揽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