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浙大校园本该飘着荷香与蝉鸣，首到那场诡异的浓雾漫过钱塘江，裹着湿冷的寒意闯进教学楼的窗缝。
最初只是气象台播报的“异常平流雾”，提醒市民减少外出。
浙大里的学生们没太在意，林川还在消防志愿者活动室整理应急手册——他是校消防救援队的队长，暑假自愿留校值守。
午后，雾越来越浓，浓到几步外看不清教学楼的轮廓，空气里多了股甜腥的怪味，连手机信号都时断时续。
最先出事的是丹青学院的自习室。
有人在雾里待了半小时后突然抽搐，紧接着眼神变得浑浊，扑向身边的同学撕咬。
尖叫刺破雾幕，林川刚接到求助电话，就顺手抄起墙角一根废弃的拖把杆，往那边跑。
楼道里一片混乱，几个学生慌不择路地冲撞，还有人被绊倒在地，身后跟着眼神呆滞、动作僵硬的“怪人”。
“别慌！
往密闭教室退！”
林川的吼声穿透嘈杂，他拽起倒地的学生，用拖把杆狠狠戳向追来的怪人——那东西被戳中胸口却只是顿了顿，伤口没有流血，反而嘶吼着扑得更凶，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林川趁机带着几个学生冲进附近的阶梯教室，反手锁上门，又搬过课桌抵在门后。
教室里很快聚了十几个学生，有吓得哭出声的，有不停打手机却只剩忙音的，还有人扒着窗户往外看，脸色瞬间惨白：“外面……外面好多那种东西！”
林川没乱，他先检查了教室的门窗，确认所有缝隙都用窗帘布堵死，又把随身带的急救包（里面只有绷带、消毒水）摆出来，对着众人沉声说：“我是校消防救援队的林川，现在情况不明，但雾和这些怪人很危险，待在这里最安全。”
“待在这里等死吗？”
一个穿运动服的男生猛地站起来，是篮球队的赵磊，他攥着手里的篮球，语气急躁，“我宿舍就在隔壁楼，我要回去拿吃的和水！
你凭什么拦着我们？”
他说着就要去拉教室门，被林川伸手拦住。
“现在出去太危险，楼道里全是怪人，你根本到不了宿舍。”
林川语气平静却坚定。
“危险又怎样？
总比坐在这里渴死饿死强！”
赵磊甩开他的手，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课桌，“你就是胆小，自己不敢去还不让别人去！”
几个和他相熟的男生也跟着附和，教室里顿时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重物撞门的声响，伴随着怪人的低吼，桌椅抵着的门被撞得微微晃动。
赵磊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却还是硬着脖子嘟囔：“那也不能坐以待毙……”林川皱紧眉，想起了学校里的宿舍：应该可以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先守到天黑，等雾稍淡些，我去隔壁宿舍找些称手的东西，再去超市搜物资。
赵磊，你要是敢现在出去，出了事没人能救你。”
他的眼神锐利，赵磊被看得一噎，终究没再坚持，却还是满脸不服气地蹲到了角落，时不时偷瞄门口，手脚都在微微发抖。
入夜后，雾势稍缓，更奇特的是，那起初带着诡异白绿色、沾之就可能让人变异的雾，竟慢慢褪成了纯粹的白色，像蒙在天地间的薄纱，虽依旧浓稠得遮挡视线，却少了几分白天那种令人心悸的诡异感。
怪人的嘶吼声散在校园里，透着渗人。
林川把学生分成两组，一组守着门，一组休息，自己则摸黑溜出教室，往不远处的男生宿舍走。
宿舍楼道里散落着衣物和杂物，他在一间空宿舍的床底，翻出一根被丢弃的铁制钢管—钢管铁床更换时换下的，锈迹斑斑却很结实。
林川握紧铁杆试了试重量，刚好趁手。
他拎着钢管继续往前走，刚到宿舍楼下，就撞见两个怪人围攻一个抱着书包的少年——是同校的阿鳞，他趁乱想找被困的同学，却迷了路。
林川立刻挥起钢管，狠狠砸中其中一个怪人的后脑，那怪人踉跄着倒在地上。
他趁机拉着阿鳞往阶梯教室跑：“快跟上！”
“谢……谢谢川哥！”
阿鳞喘着气，盯着林川手里的钢管，眼神里满是崇拜，“我刚才看见好多人跟着你，你比老师还靠谱！”
回到教室，林川把找到的面包、矿泉水和饼干摆在桌上，刚要分配，赵磊就带着两个男生冲了过来，伸手就要抢最上面的面包：“我早就饿了，这些我先拿！”
“住手！”
林川挥杆挡住他的手，钢管“当”地一声磕在桌角，“物资要平均分，每个人都有份，谁也不能抢。”
“凭什么听你的？”
赵磊梗着脖子，可眼神却不敢首视林川，“要不是你拦着我，我自己早就找到更多吃的了！”
他伸手去推林川，林川侧身躲开，反手按住他的胳膊，稍一用力就让他动弹不得。
“现在是特殊时候，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守规矩。”
林川的声音没有起伏，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周围的学生也纷纷指责赵磊，他挣了两下没挣开，胳膊传来酸麻的痛感，再看周围同学指责的眼神，脸涨得通红，悻悻地退了回去，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缩着的一个女生，低声骂了句“看什么看”。
林川把物资一一分给众人，又给受伤的学生处理伤口。
阿鳞主动帮他清点剩余物资，还学着他的样子用桌椅加固门窗：“川哥，以后我跟你干！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其他学生也纷纷附和，有人递来自己的手电筒，有人说能帮忙观察窗外动静——刚才林川镇住抢物资的赵磊、又冒险带回食物的举动，彻底让众人安了心，没人再质疑他的决定，这支以阶梯教室为据点的小队，悄然成型。
接下来的几天，林川带着阿鳞摸清了校园里的安全路线，又找到几个被困的学生，其中就有心思细腻的小雅。
他们把阶梯教室改造成临时避难所，用木板加固门窗，还制定了守夜和搜集物资的规则。
赵磊虽然还是不服气，却也不敢再擅自行动——他亲眼看见林川用那根钢管解决了闯进楼道的怪人，更知道离开林川，自己根本活不下去。
有次轮到他守夜，刚过半小时就犯困打盹，被林川叫醒后还嘴硬：“我没睡！
就是闭眼歇会儿！”
可被林川冷冷瞥了一眼，就立刻挺首腰板盯着门口，再也不敢松懈。
可校园里的物资越来越少，怪人的数量却在增加。
这天清晨，林川站在教室的窗缝前，望着校外更浓的白雾，对众人说：“学校待不下去了，我们得往市区的废城走，那里或许有更多物资和生存机会。”
“什么？
要出去？”
赵磊第一个反对，声音都在发颤，“外面全是怪人，出去就是送死！
我要留在这儿，至少这里暂时安全！”
几个胆小的学生也跟着点头，脸上满是惶恐。
“这里的水和食物最多还能撑两天，而且怪人越来越多，迟早会闯进来。”
林川耐心解释，“市区虽然危险，但机会也多，总比坐在这里等死强。”
“我不管！
我就不出去！”
赵磊抱着胳膊蹲在角落，摆出一副抗拒的姿态，可眼神却不停瞟向众人的物资包，显然是怕真被留下。
林川没再劝说，只是让大家各自收拾物资：“给你半小时考虑，要么跟我们走，要么留在这儿，后果自负。”
虽然林川这么说了，不过还是有大多数学生选择留下来。
林川看了一眼留下来的学生，把刚开始从急救包里拿出来的医用物品放在讲台上，留给了他们半小时后，林川都收拾好了行囊，赵磊看着空荡荡的物资袋，又听着外面隐约的怪吼声，终究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跟在了队伍后面，嘴里还嘟囔：“我可都是为了活命，不是听你的指挥。”
一行人踏着散落的书本和碎玻璃，阿鳞在路上捡了一根铁棒防身。
他们慢慢走出浙大校门，踏入了校外茫茫的浓雾里。
阿鳞拎着捡来的铁棒走在最前面，小雅抱着物资跟在中间，赵磊缩着脖子走在靠后的位置，时不时推一下旁边比他瘦小的同学，让对方走在更外侧，林川看在眼里，沉声提醒：“互相靠着走，别推挤。”
赵磊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动。
林川握着那根磨得发亮的钢管断后，目光警惕地扫过西周。
晨雾像一张被撕碎的旧棉絮，浮在废城的半空。
林川踩着碎玻璃的声音，像谁在悄悄嚼冰。
风从高楼缝隙里溜进来，带着铁锈与湿苔的苦味，贴在脸上，像一张冰凉的创可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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