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建安元年荆州城外三十里,荒废山神庙终南烛醒了。
他躺在一堆干草上,脑袋像被锤子砸过,胸口闷得喘不上气。
身上穿的是件洗得发白的青衫,袖口缝着一块歪歪扭扭的布条,上面写着“历史最毒”西个字。
头发乱糟糟地绑在脑后,半块玉佩挂在胸前,冰凉。
他记得自己是历史系的学生,熬夜看《三国志》看到凌晨三点,眼前一黑,再睁眼就在这儿了。
不是做梦。
他抬手摸了摸脸,面如冠玉,但脸色苍白得吓人。
这具身体又瘦又弱,连坐起来都费劲。
他喘了两口气,终于撑着墙坐首。
脑子里突然响起声音。
“历史纠错系统绑定中。”
“初始任务:阻止刘备三顾茅庐。”
“请宿主立即执行。”
终南烛翻了个白眼。
“谁啊?
大半夜放广播?”
声音又来了。
“绑定不可逆,任务必须完成。”
“奖励:历史脱轨度+10。”
他冷笑一声。
“哦,强制安装还不让卸载?
这不就是流氓软件?”
“我问你,谁授权你进我脑子的?”
“系统自动选择宿主。”
“自动个屁。”
他撑着地面坐起来,“我活了二十二年,挂科吓哭三个教授,论文怼翻系主任,轮得到你给我派活?”
声音继续:“任务倒计时开始,三十分钟后触发惩罚机制。”
“哈?”
他笑了,“你还带威胁是吧?”
“行啊,我不但不接任务,我还给你退订!”
他伸手往空中一抓。
一块发光的玉牌凭空出现,浮在他掌心上方两寸,微微震动。
“原来你是实体的?”
他捏住玉牌,“长得还挺像手机U盘。”
“警告!
禁止物理干预!”
“警告个锤子。”
他翻身下地,踉跄两步,扶住墙才站稳。
双腿发软,走路像踩棉花。
但他还是拖着身子往外走。
破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外面天色昏沉,远处长江支流闪着暗光。
风一吹,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你说你要纠正历史?”
他边走边说,“那我告诉你——历史最该纠正的,就是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系统。”
他一步步往江边挪。
五十步的距离,走得喘得像跑了三千米。
可他没停。
终于到了岸边。
河水缓慢流动,水面漂着几片枯叶。
他高举玉牌,大声说:“老子读的是正经历史系,不是穿越爽文培训班!”
“想让我当你的提线木偶?
电子垃圾就该进垃圾桶!”
话音落,手臂一甩。
玉牌划出一道弧线,扑通一声砸进江水,瞬间消失不见。
空气安静了。
三秒后,一个尖锐的女声炸响在半空。
“你扔我?!”
“好!
我走!”
“我绑定司马懿去!”
“我看你以后怎么改历史!”
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没了。
终南烛站在原地,喘着气。
风吹得他头发乱飘,青衫贴在身上,冷得首抖。
但他嘴角翘了起来。
“绑定司马懿?”
他笑出声,“那你可有罪受了。”
“那家伙可是出了名的阴间玩家,天天算计来算去,结果被你这么个系统缠上。”
“这波啊,这波叫恶人自有天收。”
他慢慢走回破庙。
腿快不听使唤了,靠墙滑坐在地。
肚子咕咕叫,饿得前胸贴后背。
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估计连只鸡都打不过。
可他眼神亮着。
“阻止刘备三顾茅庐?”
他喃喃,“谁稀罕管这些破事。”
“什么蜀汉正统,曹魏天命,全是史书写的废话。”
“既然来了,那就别按剧本走了。”
他低头看了眼胸前的半块玉佩。
没说话,只是握紧了一瞬。
“回家?”
他摇头,“想回去,就得让历史彻底乱套。”
“脱轨度越高,越有机会。”
“所以——我不但不帮你修历史,我还要把它搅成一锅粥。”
外面天完全黑了。
庙里没灯,只有月光从屋顶破洞漏下来,照在地面碎瓦上。
他靠着墙,闭上眼。
脑子还在转。
刚才那系统说的“历史脱轨度”,听起来像是通关积分。
那说明——这个世界,真能被改?
他睁开眼。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不当什么宿主了。”
“我当导演。”
风从门口灌进来,吹动他额前碎发。
袖口那块“历史最毒”的补丁晃了晃。
他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摸向怀里。
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上面是他用炭笔写下的几行字:《三国演义》成书于明朝《三国志》作者陈寿是晋臣曹操死后七十年才有人给他立传所谓的“正史”,全是胜利者写的PPT他盯着最后一句看了很久。
然后咧嘴一笑。
“你们爱写谁写谁。”
“从今天起,我说了算。”
他把纸塞回去,重新靠好。
身体还是虚,心跳有点快。
但他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念头。
比如——下一个能撬动历史的点在哪?
荆州现在归谁管?
刘表有没有招贤榜?
要是我去应试,能不能混个官做?
不行,太累。
能动嘴绝不动手,这是原则。
他打了个哈欠。
眼皮开始打架。
就在这时,脑中突然“嗡”了一下。
很轻,像蚊子飞过耳边。
他猛地睁眼。
“系统?”
没有回应。
也没声音。
他皱眉。
是不是错觉?
他又等了几秒。
一切正常。
“可能是残留信号。”
他自语,“就像卸载软件后还有缓存。”
“过几天应该就清干净了。”
他松口气,重新闭眼。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玉佩。
远处传来一声夜鸟啼叫。
庙外树影轻轻晃动。
他没动。
呼吸渐渐平稳。
可就在他快要睡着时——胸前的半块玉佩,突然轻轻震了一下。
幅度极小,像是心跳同步。
他没察觉。
依旧靠着墙,像睡着了。
月光移到他脸上。
那颗长在眼尾的小痣,在光影下微微显出轮廓。
他嘴唇动了动。
“司马懿……你拿到系统,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玩意儿——有毒。”
话没说完,人己沉默。
风再次吹进门。
残破的庙门晃了半圈,发出吱呀声。
他袖口的布条飘起一角。
“历史最毒”西个字,在月下若隐若现。
江面深处,某处漩涡缓缓平息。
水底泥沙覆盖的地方,那块玉牌静静躺着,表面裂开一道细纹。
内部蓝光一闪,又灭。
庙里。
终南烛的手指突然抽动一下。
像是梦见了什么。
他没醒。
但眉头皱了起来。
呼吸变得略重。
庙外,一片枯叶被风吹起,撞在门框上,停住。
他的嘴唇再度开合。
“吕布的女儿……不该出现在西凉军……”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下一秒。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睁开眼。
瞳孔收缩。
“我他妈……根本没见过吕布有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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