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巴克城的青铜城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张咧开的兽嘴。
林默盯着屏幕里“晨光行会”二十七个在线成员的名单，喉结动了动。
赵磊的ID“雷电法王”在最上方闪烁，此刻正叼着烟在网吧过道踱步，皮鞋碾过满地烟头的声音，像极了玛法大陆上骷髅兵的脚步声。
“记住战术！”
赵磊突然拍了下林默的椅背，显示器跟着晃动，“战士团扛住城门，法师在复活点封路，苏晴带道士绕后插旗！
只要拖到‘铁血王朝’药耗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扫过苏晴的屏幕——“月落”的背包里，那枚生锈的戒指正随着沙巴克战鼓的音效微微发烫。
苏晴慌忙合上背包界面，钢笔在行会战术表上划出长长的墨痕。
她总觉得自从沃玛寺庙那晚，戒指的红光就开始渗入现实——昨晚写作业时，台灯突然变成诡异的暗红色；刚才登录游戏，发现输入法候选框里全是“麻痹诅咒”之类的字眼。
攻城战倒计时开始，网吧空气骤然凝固。
胖爷关掉了空调，说这样能让服务器少卡顿。
林默的手心沁出汗，在鼠标上留下湿滑的印记。
他想起三天前，赵磊偷偷塞给他一包“红梅”香烟：“拿着壮胆，沙巴克没烟不行。”
可现在那包烟还原封不动揣在兜里，他不敢抽——父亲说过，沾了烟就成了真正的混子。
城门轰然洞开的瞬间，喊杀声震碎了网吧的寂静。
“铁血王朝”的战士举着井中月冲在最前，龙啸天的ID“龙影傲天”头顶闪耀着城主皇冠。
林默的“默剑”挥出破铜剑，格挡声与现实中键盘的敲击声重叠。
赵磊站在椅子上嘶吼：“冰咆哮！
给我把复活点淹了！”
他的声音带着破音，像极了被掐住脖子的公鸭。
苏晴的“月落”带着道士小队贴着城墙潜行，治疗术的绿光在阴影中明灭。
她数着倒计时，还有三分钟就能插到皇宫台阶。
突然，前方传来尖锐的系统提示音——“玩家‘龙影傲天’掉落稀有装备护身戒指！”
整个战场瞬间凝固。
林默看见赵磊的瞳孔猛地收缩，手里的烟头掉在地上，烫出焦黑的印记。
“铁血王朝”的成员疯了似的围向装备，而赵磊的冰咆哮轨迹突然偏转，精准地将林默罩进火海。
“赵磊！
你疯了？”
林默的耳机里炸开苏晴的尖叫。
他的血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归零，耳边回荡着赵磊沙哑的吼声：“战术需要！
法师优先抢宝！”
可现实中，他分明看见赵磊跳下椅子，膝盖重重磕在桌角，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屏幕里那枚流转着紫光的戒指。
“默剑己死亡”的提示弹出时，林默摘下耳机。
网吧里充斥着粗口和拍桌声，赵磊正在聊天框疯狂刷屏：“是误伤！
都他妈别废话！”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脖子涨得通红，活像菜市场杀红了眼的屠夫。
苏晴的手在发抖，钢笔在战术表上戳出密密麻麻的小洞，最后一行“晨光不灭”西个字，被墨水晕染得面目全非。
战后清点时，苏晴发现行会仓库少了三百金币。
记录显示，最后提取人是“雷电法王”。
她看向正在和散人对骂的赵磊，他的鼠标垫上还粘着半块没吃完的泡面——正是沃玛寺庙那晚，大家分食的康师傅红烧牛肉面。
林默默默整理背包，一枚刻着“铁血王朝”徽章的传讯石掉了出来。
背面的小字在显示器蓝光下若隐若现：“想知道‘护身戒指’的真相吗？
比奇西巷废网吧见。”
他想起攻城时，赵磊转身放火墙那刻，嘴角扬起的诡异弧度——和三天前在网吧后门，数着龙啸天给的现金时，如出一辙。
深夜的比奇西巷飘着雨，废弃网吧的霓虹灯牌只剩“玛”字还在闪烁。
林默推开生锈的铁门，霉味混着老鼠屎的恶臭扑面而来。
角落的旧电脑突然亮起，屏幕上跳出一张照片——赵磊坐在龙啸天的宝马车里，手里举着屠龙刀的游戏截图，副驾驶座摆着成捆的现金，车窗外的路牌写着“沙巴克大道”。
“有意思吧？”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默转身，只见阴影里走出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手指间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龙啸天用沙巴克城主之位，换你兄弟当内鬼。
不过……”他弹了弹烟灰，烟头恰好落在林默脚边，“你那位苏同学的戒指，可比屠龙刀值钱多了。”
手机突然震动，是苏晴的消息：“林默，我破解了戒指秘密。
碎片……和龙啸天有关。”
还没来得及回复，屏幕突然黑了——整栋楼的电闸被拉下，黑暗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金属碰撞的轻响。
林默摸黑掏出传讯石，发现徽章上的龙纹正在渗血。
现实中，雨水顺着破洞的屋顶滴在他后颈，冰凉刺骨，像极了赵磊背叛时，那道调转方向的冰咆哮。
而在不远处的网吧里，赵磊正对着行会频道狞笑，屠龙刀的光影映在他脸上，把原本熟悉的轮廓，切割成陌生的模样：“沙巴克下次攻城……我要‘晨光’从玛法大陆彻底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