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黑天高,10月的京城里冷风萧瑟,往日里早就闭门安寝的定安侯府,目前却仍旧灯火通明。
“宫中目前可有传来消息?”
定安侯提着一盏灯笼站在门口,立如松柏。
“还没有呢,老爷。”
府中的管家端了杯热茶出来。
“老爷先喝口热茶,润润喉吧。”
定安侯摆摆手,神色沉重的扫视过宅内西方高墙,最后的目光定在正堂门沿上的那块匾上-封狼居胥。
那块匾曾是随先帝西战边境赐下来的 是沈家征战沙场的最高荣耀,而在就在那时,先帝将大周一半的兵符交给沈家,而这样的信任却成了如今沈家的催命符,成了所谓功高盖主的凭证。
沈平洲顿了好久,那因岁月镌刻出的皱纹中还带有泪珠滚落过的痕迹。
他用粗糙黑黢的手从管家手中接过那杯热茶,然后反手倒在了台阶上 溅起的茶水沾湿了沈平洲的衣袍。
“我们沈家建功立业数载,到了我这儿,却不料得成了这般下场,如今就以茶代酒向沈家列祖列宗赔罪了。”
沈平洲说完便向着虚空鞠了一个深躬。
管家听到这话,浑浊的老眼中也滚下一颗泪来,他忙用衣襟拭去,道:“老爷切莫说这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沈家的列祖列宗是不会怪罪您的。”
“老福啊,你很小就跟着我了,是我的兄弟,如今沈家遭此大难,又怎能拖累你?
沈家的账房里应该还有些许银两,你拿去同这府中的下人分一分。
若是要离府,拿着这些点银两应当是够了。”
沈平洲握住老福的手,轻拍了两下,为他谋着出路。
“记着将他们的卖身契都给毁了,你脑瓜子聪明,离了沈府一样能过的风生水起,现在,请快些走吧。”
老福的衣服己沾湿大半,哽咽着道,“老爷若把我当兄弟,这些话切莫再说。
才出事的时候,我便问过府中下人无人愿离去,都到与沈府共进退。”
此话一出,弄得沈平洲又落下两滴清泪来。
“等不了了,现在快去叫夫人带着清儿从东门走,去苍梧山,卫师弟自会接济他们的。”
“是我现在——老爷!
老爷!
韩狗带着禁军从成武大道那边过来了。”
冲进府的小厮喊道。
“快!
快让夫人走!”
沈平洲忙道。
“走什么走!
我同沈平州是结发夫妇,岂有我往后缩的道理,我们赵家女子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沈夫人听了老福的话,瞬时怒发冲冠,一双凤目瞪过去,逼得老福身上起了冷汗。
“夫人!
老奴求求您了,快带着小公子走吧,小公子年幼又何能受这无妄之灾,何况大公子此时应己前往苍梧山,难不成沈家要独留他一人吗?”
老福苦口婆心的劝道。
沈夫人听此 心如同被万针刺穿,难受的不能自己。
是啊,难道要留景儿一人留在这人间吗?
若是如此,倒不如随他爹一同去了。
“娘,福叔,你们在吵架吗?”
门口处探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童,朦胧着双眼,奶声奶气的问道。
“清儿,怎么醒了?”
沈夫人快步上前俯身将沈忆清抱起。
沈忆清耸了耸鼻子,缩到沈夫人怀中撒娇说道,“娘还问呢,你和福叔说话声那么大,清儿就是待在城外都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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