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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禾云兰湘

发表时间: 2025-06-18
翌日。

江沫休假一日,这日除了买祭祀用品,还得去探望一位友人。

她买好祭祀用品从香烛铺走出,抬头望着天上黑云压城般地涌来。

狂风乱扰铺子上挂着的纸灯笼,转瞬间,豆大的雨滴猛然从天砸下,落在地砖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她把手伸出屋檐,喃喃道:“下雨了。”

街上的行人匆忙避雨。

过云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雨势渐缓。

江沫撑着伞照旧来到蜜饯果脯铺子买了些甜口的果脯,放进篮子,往城南的方向走去。

那一带是底层人居住的区域。

来到城南途经街口转角时,一只湿漉漉的手伸出,扯住了她的衣裙。

江沫低头看去,对上一双清澈的瞳眸,那双眼在黑黝的皮肤衬托下显得特别的清澈,被雨水淋湿的脸黑一块黄一块,看上去只有***岁,此时狼狈的瑟缩在墙角边。

江沫率先打破沉默:“小妹妹拦我去路,有何事?”

小女孩双眼盯着江沫手里的篮子,好一会才鼓起勇气瓮声瓮气求道。

“姐姐,我好些天没吃饭了,你可以…可以给我一些吃的吗?”

江沫西下看了看,试图寻找暗藏在某个角落利用幼小乞讨的主谋。

并无可疑的人。

“你家人呢?

你住哪里?”

小女孩抓着衣裙的手松了松,声音几不可闻:“我无家可归了,更无家人可依了。”

江沫听清了,把今早吃剩的包子递给她:“嗯~拿去。”

果脯是拿来送人的,不能给她。

这个年代不少这样无父无母流落街头的乞儿,她帮得了一个帮不了全部,何况她如今一个也帮不了。

江沫摸了摸她的头,抬脚离开。

小女孩再次抓紧江沫的衣裙,似乎用尽此生的胆量,抬眸坚定的问道:“姐姐能否收留禾云?

禾云会洗衣做饭,烧水打扫,捡柴挖药,我什么都可以干,姐姐可不可以给我一口吃的,让我有个地方呆着。”

小女孩满眼渴望,江沐同情心并未因此泛滥,她问:“你叫禾云?”

禾云答:“嗯。”

“你既然不怕吃苦,可有去富贵人家的宅第问问?

你若是不敢敲门,便找个牙人问个门路兴许能找个差事做,何故流落至此?”

禾云急了,生怕江沫以为她是个利用同情心的骗子,提高音量,语气急切解释道。

“我试过的。

主人家嫌弃我不够机灵,入不了小主子的眼,做粗活嫌我年纪小出不了力还浪费人家的大米。

人牙子见我入不了朱门绣户,卖不到好价钱,想把我骗进青楼。

我寻了一遍,实无他法才流落街头。”

江沫绝对相信她说的!

见她委屈得都快哭了,想了想,便决定把她带上:“跟上来。”

禾云呆滞了一瞬,原想着碰碰运气问问,或者会遇到好心人,竟真遇到了,她抹掉眼角的泪水,欣喜的跟上:“谢谢姐姐,姐姐好人有好命,日后定会吉祥如意,过得幸福美满。”

“你这小嘴这么甜,到底是哪家人瞎了眼不要你。”

能说会道也是一种本领。

禾云有些惭愧报馐道:“说出来怕你笑话,我就只记着了这些话,说这几句好话对谁都好用。”

江沫无言。

谁也不是天生就能说会道,不会说话可以***,只要人是个实诚的便好。

城南虽说是底层人居住,可底层人也分高低贵贱,若说城南南方向是贫民窟,城南北便是富贵人家。

江沫和禾云到城南北的一间民屋时,雨恰巧停了。

她提起门环敲了敲门:“兰湘,你可在里面?”

等了一会,里面没动静,她推开门,从里迎面扑来一股浓烈的草药味。

泛苦的药味并未随风雨消散,反而燥热的地面经雨蒸出的热浪更添浓郁,呛得人呼吸一窒。

江沫眉眼跳了跳,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

她快步往厢房走去,入门一瞬便见床榻上躺着的女子费力咳嗽,她的面容枯萎,整个人萎靡不振。

不过月余不见,怎么严重成这样了。

“兰湘,你怎么了?”

被唤作兰湘的女子闻声看向来人,闷声咳喘几声,任由身子无力的坍塌在床上,虚弱出声:“你来啦。”

“你病成这样,怎么也不托人去告知我和娘一声。”

“都己经是个将死之人了,何必再…”,兰湘闷咳两声:“再烦扰你们,免得你们为难。”

她是从瑶春阁出来的,活儿本就繁忙,何必再让人异处来回奔波。

江沫如常倒水给她润口缓喉,桌上壶里却倒不出一滴水:“怎么水也没有。”

她注意到床边放着的一桶水,水己发黄,上面飘着孑孓。

这有何不明白的。

水是她趁着还能下榻时备好的,等下不了榻了还能舀一口水喝。

得了花柳病,死状终将难看。

江沫心疼的看着她:“我们怎么会觉得为难呢,不过是损些精力罢了。

当初要不是你,今日就没有我和我娘了。”

兰湘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说起这个,让她想起几年前某个冬日。

两母女瑟缩在瑶春阁对面的街角,因她一时心生怜悯,让莲妈妈收留她们做活结下的善缘。

一眨眼,那个小女孩己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恍惚间,此时江沫身后的那个小女孩就是江沫的小时候,站在她娘身后可怜兮兮的看着人。

不过江沫比她好看多了。

兰湘转移话题:“她是谁?”

江沫顺着兰湘的视线看去,她向站在门口的禾云招手示意上前。

禾云严肃的小脸隐忍着一股悲伤之色。

卧在床上的女人,让她想起双亲病榻缠绵数年,亲自送走一个又一个,这里又是一个病怏怏的人。

她乖巧走到兰湘的跟前,江沫把在来的路上了解到的情况告诉兰湘。

“她叫禾云,是个苦命人…”爹娘接连身患绝症而亡,身家积蓄都不够看病,这些年欠下一***债,双亲死后房子拿来抵押,被人赶了出来,无亲无故。

她去高门大院里做活,大户人家嫌她不够机灵,她得不到主子的喜欢,又是个干活使不上劲的年纪,人家不要她。

说是托了牙人找个活,牙人见她孤苦伶仃,软弱可欺,想把她卖去——青楼。

禾云还是挺机灵的,猜出牙人不安好心,逃了。

兰湘闻言神情异动,仿佛透过禾云回望自己的来时路。

江沫察颜观色,生怕勾起兰湘不好的回忆,毕竟被亲人为了几两碎银参赌卖去青楼是残忍的是,这是兰湘一辈子的恨。

江沫见她无异,循循渐道:“我在来你家的路上遇到了她,禾云拦住了我的去路,求我给她一个容身之所。

我想着,她无处可归,你身边需要有个人照看,便擅自主张把她带来了。

你看,要不要把她留下?”

禾云满怀希冀的看着兰湘,希望对方能把她留下。

只是心底实在害怕听到嫌她无用、蠢笨的话。

前段时日,她于贵门前跪着磕头苦苦哀求:“求求你了,大管家,你不要把我赶走,我一定好好做活,只求给口饭吃就好了。”

禾云的哀求反到惹得管家愤怒唾骂:“呸、晦气的东西,赶紧滚!

真是个扫把星。”

大多大户人家挑选下人需看其家境,如禾云这般会被认为晦气的人。

无事便好,一旦主家不顺,便会认为晦气的人带来了晦气。

多惹人嫌。

再后来,牙人与人背后谈话嫌弃她生得一般,木讷呆板,让她心里再次受到伤害,更惧与人接触。

此刻,她呆呆的望着兰湘。

兰湘把禾云的反应看在眼里,心生恻隐,并未首接答应,反问江沫:“你可与她说了我的情况?”

兰湘未言拒绝之语,可见她还是接受了禾云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