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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6-18
1父兄蒙冤被诛后,我孤身入朝堂寻天子讨公道。

“臣女裴知月,请旨彻查兵籍,以期父兄案水落石出。”

无数文武大臣炸了锅,指着我怒骂:“妇人干政,千古未有之先例。”

“裴女此举包藏祸心,陛下慎之。”

“兵籍重事,岂容私心横行?”绝望之际,沈砚舟挺身而出,一路为我遮风挡雨。

我手握兵部大权,将昔日诬陷我父兄的政敌纷纷拉下马。

可我知道,我不能停。

太子被废,皇帝病重,临终前将首辅大权交到了我手上。

“新太子年幼,卿可尽力辅佐,若不成器,卿可取而代之。”

............我跪在太和殿前,身后是百官肃立,前方是雕金漆柱与身着五爪金龙的天子。

雨很小,几乎听不到声音,只是在我的肩头、袖角一点点渗透寒意,顺着背脊一直往里钻。

我没说一句求情的话,只将那卷我父亲留下的兵籍副本高高举起,语调平稳得近乎冷漠:“臣女裴知月,请旨彻查兵籍,以期父兄案水落石出。”

这话一出口,百官一片哗然。

“妇人干政,千古未有之先例!”“裴女此举包藏祸心,陛下慎之!”“兵籍重事,岂容私心横行?”我低垂着头,听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轮番落在我身上,像雪落白绫,不重,却足够将一个活人压死。

他们不是不识我是谁。

我是裴家嫡女,是太傅之女,是那年在兵部默诵兵制三章,被说“好女不闻政”的笑柄。

我是那个,在父兄满门遭诛后,还敢踏入朝堂的女子。

——是个,不识时务的疯子。

可我偏要疯。

我父兄被诛前一夜,将这卷兵籍藏在壁后,留了半句遗言:“若朝廷乱了,你便带着它,去见圣上。”

那日我替兄守灵,蜡烛燃尽,府中鞠绝。

没有人愿意再看我一眼。

除了我自己。

“你可知此举何意?”皇帝终于开口。

我抬起头望着他,眼神不卑不亢:“若我父兄无罪,则臣替他们洗刷冤屈;若我父兄有罪,还请陛下先查实。”

“你要的只是调查,不是权力?”“可这朝中,肯替裴家说话的,已经没有人了。”

我一字一句,“若不能暂理兵籍,真相只会被人永久掩埋。”

皇帝看了我许久,忽然笑了。

“裴知月,朕记得你,你是当年进宫伴读,状元之女,却宁可不婚、不嫁,进翰苑做外录的那一个。”

“你明知不会有未来,还愿意试试。”

“那今日,朕便成全你。”

他挥袖一落,群臣色变。

“裴氏暂理兵部兵籍,限期三月。

三月之后,若查无所获,若无一策,若无实绩——”“便永世不得入朝堂一步。”

我谢恩时,手掌已经冻得发青,指节僵硬地贴着地面,像是把整个人的命运都贴了上去。

掌兵权,只是表面。

真正的意思是——我为群臣所不容,他们恨不得我因为调查不力被皇帝治罪,好保全他们一贯的权势。

所以我,必须赢。

兵部衙署比想象中冷清。

我入值的第一日,尚书与侍郎齐齐病假,案前连个正眼看我的人都没有。

我从堂外走入,吏员们低头看账、研墨、拱手送文,动作都极其利落,唯独没人同我说一句话。

像是这里根本不曾迎来新上司,而我,只是个误入的女眷。

“兵部临时命官,裴知月。”

我自报家门,语声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见。

没有回应。

我不恼,只拣了案头最靠西角那张废桌,掸了掸灰,坐下。

我知道他们的想法。

一个女子,一个裴家余孽,一个靠哭跪和旧情得来的“兵籍暂权者”。

他们在等我出错。

于是我没有吩咐、没有下令,只安静地等着那份“每日调兵报”递上来。

等了半个时辰,也没来。

我知是故意的,便亲自去库房调档。

三番五次,竟真给我找到几份手写兵籍备份——与朝中兵录所记数字对不上。

这一夜我未曾离署。

兵部灯火连夜。

我一页页查着兵籍,对照调兵文书,终于在子时看见一个问题:一支本应调往东境的兵马,半年未报,但兵饷仍月月核发。

这是——空名吃饷。

有人在贪兵粮。

第二日我拿着这组数据欲上报,却被兵部吏员冷脸拦下:“裴大人,请恕在下直言。

兵部文卷需经侍郎签批,不得擅自奏呈。

您今日身份......不够格。”

我没有动怒。

只是点了点头:“那便不奏。”

众人诧异地看着我,以为我认了输。

我只是回了案头,从袖中取出一枚铜章,盖在那张表格右下角。

我用的是太傅旧章。

那枚印章早已被废,但在兵部老吏眼中仍有分量。

片刻后,有人悄悄将一份副卷递到我桌上。

他们不是帮我,他们是信太傅。

也够了。

再回神时,已近黄昏。

我望着天边的晚霞,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这性子,还是这么拧。”

我回头,沈砚舟立在兵部大门外,银冠墨袍,带着监察御史的腰牌,一双眼比多年前更冷了些。

“裴知月,你这是何苦呢?”“你该清楚,陛下给你三月,不是要你立功,而是要你知难而退。”

我没回话,只静静地望着他。

他叹了口气,像是在责备,又像是心疼:“你一介女子,孤身来扛朝堂旧案,你以为你能撑到哪天?你要扛的不是一个案,是整个朝堂的排斥。”

我嗤笑。

“那又如何?我裴家上下百口,难道不配一个真相?”“兵籍在手,不查就是共谋。

沈砚舟,你是监察御史,若连你都认命,那这天下谁还能守得住?”他神情复杂,片刻才低声:“你变了。”

我低头抹去一页墨痕,语气平静:“不,我没变,是这个世道,早就不留给我变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