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到了,街上人流如织。
林府也放开了对姑娘们的禁锢,可以外出郊游或参加宴席。
林锦一大早便装扮收拾起来。
一身云锦烟罗裙,绣着高雅精美的兰花,走动起来,那裙摆轻轻飘起,兰花若隐若现好生灵动自然。
她略施粉黛,眼颦秋水,腰似扶柳,宛若出水芙蓉。
出林府时,见过的丫鬟婆子都不由呆愣在原地,行礼都忘了。
以往为了低调行事,林锦很少装扮,只求平庸。
现在她发现,就算自己步步后退,还是不会被放过。
那索性,大家就来一场刀光剑影的厮杀好了。
她让欢儿打听好了,听说这沈景淮平日在国子监念书,休息时便在郊外一处寺庙帮忙。
林锦当即便带着欢儿前往这处寺庙。
这是清山寺,属于大寺庙。
有名的达官显贵都会来这处求神拜佛,或是捐赠。
所以寺庙中会雇一些穷人学子,来为寺庙处理些琐事。
坐马车又上山走了半晌,林锦和欢儿才终于到了这里。
她如愿见到了承景淮。
此时庙里没有什么人,他正跪在佛前,面容虔诚。
林锦并未打扰他,只是默默走进殿内,径首跪下。
她双手合十,半眯着眼,心心念道:佛祖保佑我能顺利和沈景淮结亲,千万别让我嫁给那个丑八怪。
可等她再次睁眼时,身边的承景淮不见了。
林锦正要询问欢儿,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她一旁响起,“在找我?”
她吓了一跳。
承景淮就站在她旁边的不远处看着她。
他长身玉立,面若冠玉,一席白衣飘然若仙。
“沈公子?
真是你。
方才我不敢贸然上前,也是怕认错人。”
林锦微仰头看向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
“是很巧,林小姐请便。”
他说完后便要离开。
林锦好不容易见到他,岂能这么轻易把人放走。
“沈公子。”
没走几步的承景淮停下,转身。
一双眼似笑非笑看着林锦,“林姑娘还有事?”
林锦被看得有些尴尬,好像自己的想法他都清楚似的,“上回从国子监离开丢了张手帕,那手帕于我而言很重要,不知沈公子可曾见过?”
“不曾。”
“还请......”他话音落下,转身便走了出去。
剩下林锦呆愣在原地。
在她的预想当中,沈景淮是要把帕子还给她的,然后她再矫揉造作一番......一个‘不曾’就把林锦说出的半句话打了回去。
这人表现得越油盐不进,林锦反倒觉得越靠谱。
她的斗志反而上升许多。
势必要将此人拿下。
林锦垂眸无意间注意到那凸起的门槛。
心下瞬间便有了主意。
她轻声唤着,“沈公子......”随后微微提起裙摆朝着承景淮的方向追了过去。
突然,随着一声惊呼,林锦被绊倒在门口。
“小姐,你没事吧?”
欢儿吓了一跳,忙冲过去查看。
跌倒在地上的林锦忍着疼痛从地上支撑起身子,她眉间轻蹙,“崴到脚了。”
刚才她就是想演一演,谁知道真崴到脚了。
她现在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见前方离开的男人头也不回,不由在心中暗自唾骂。
真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回头帮个忙很难吗?
林锦只能开口叫住承景淮,“沈公子。”
那背影顿了顿,承景淮转身,目光在林锦身上轻轻扫过,眸中不见丝毫波澜,“林小姐,何事?”
尽管林锦此刻心中气恼,也只得咽下这口气。
她只略显嗔怪道:“公子怎走得那般快?
现下我无法动弹,能否劳烦公子送我一程?”
阳光下,林锦墨发披肩,朱钗在耳边轻轻摇动,一双灵动的眼期待地看着面前之人。
承景淮面无表情,“我还有事。”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林锦脑中一根线仿佛被人挑断,一股羞愤涌上心头。
她这般主动靠近,即便是再不喜欢她也不该如此羞辱人。
哪怕去找别人帮忙呢?
林锦不是个心宽的人,这次鼓起勇气吸引他的注意,己经是鼓足了勇气。
一股火气冲上头顶,她面色涨得通红,只想做些事情让自己快速平静下来。
这沈景淮不是看不上她吗?
她还偏要让他爱她爱得无法自拔。
偏要和他纠缠不清!
毁他清誉!
什么高岭之花?
她偏要拉下来看看这高岭之花究竟和凡人有什么不同!
林锦深深地呼气吸气,努力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后。
这才扶着欢儿去找了主持。
她这几日就准备以礼佛之名留在寺庙里。
那沈景淮不是不想看见她吗?
她就要在这人面前整日整日的出现!
住进主持安排的客房后,欢儿从外面找了位女大夫来给林锦看脚伤。
那大夫开了些药和涂抹的药膏便离开了。
这天又是爬山又是崴脚的,林锦己经感觉十分疲惫。
躺床上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睁眼时,天色微亮,外面都是僧人诵经礼佛的声音。
“小姐,您醒了?”
欢儿刚从外面端了盆水回来。
她小心搀扶着林锦完成洗漱穿衣装扮这些时,外面己经天色大亮。
诵经声也停了下来。
林锦扶着欢儿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往门外挪过去。
她昨日从主持那边得知沈景淮就住在她隔壁。
这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她现在出去说不定能碰见沈景淮呢。
门外一片开阔,林锦转头看向隔壁。
只见隔壁的大门紧紧闭着。
也不知他出来没有。
她被欢儿搀扶着靠近那紧闭的大门,耳朵贴上去,想听听门内的动静。
欢儿左顾右盼,像是做贼一般小声道:“小姐,我们走吧,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不会的,里面没动静,说不定那沈景淮还在睡觉呢。”
林锦轻声道。
突然,两人身后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林小姐这是在找沈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