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荷一脸无辜:“我装什么了?”
于爱爱面容微微扭曲:“你明明知道,我的确,的确……”
陈荷拍了一下脑门:“哦,我想起来了,往邱月背上写字的,的确是你是吧?哎呀,那时候我们还不是朋友,我把你跟别人记混了。”
于爱爱气红了脸:“你别找理由了,你画的于二,明明就是那时候我的样子。”
她拿起手机,精致的美甲戳得屏幕哒哒响,翻到漫画那一页,举到陈荷面前。
画面中,往邱月背上写字的女生“于二”长发扎成一束,垂在左侧胸前,很有个人特点。
陈荷看看屏幕,再瞅一眼现在的于爱爱。
虽然已经烫了卷发,还是喜欢拢在左边,用一只镶满水钻的黑绒蝴蝶发卡别住,只需歪一下脑袋,就显得娇羞妩媚。
五年没变,可见于爱爱真的很喜欢这个发型。
陈荷抱歉地说:“我只是想画一个漂亮女生罢了。那时你是女生里最漂亮的,我不自觉地就参考你的形象了。”
“你……我……”于爱爱被夸得乱了阵脚,一时不知该喜该气,憋红了脸,“那什么……还有什么徐三,指的不就是我们纪管组的徐参冬。你不用真名,难道我就看不出吗?我又不傻!”
纪管组就是管纪律的学生小组,有五六个组员,于爱爱是组长,徐参冬是组员之一。
虽然是蝇头大的小团体,但在那个封闭的基地里,颇有些掌握生杀大权的味道。
陈荷顺着她:“可不嘛,你聪明着呢,要不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漫画嘛,都是讲故事,别当真。”
于爱爱有点得意,有点气不起来了。
陈荷从小盘子里捻起一粒方糖:“我一直不明白,那时候以你为首的纪管组,为什么总跟邱月过不去?”
于爱爱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她就是个朝三暮四的***。整天装得病歪歪的,不是勾引这个,就是勾引那个,不整她整谁?”
“喀嚓”一声,方糖在陈荷手心碎成粉末。
于爱爱诧异地看她一眼。
“这糖真酥。”陈荷笑了笑,将糖末洒到喝了一半的美式里,“她都勾引谁了?”
于爱爱阴阳怪气:“那可多了,她看上眼的可都没放过。徐参冬只是其中之一。”
“邱月看上他?”陈荷没搅动小勺,看雪白的糖末溶化在深色咖啡里。“我没记错的话,是徐参冬先盯上她的吧。确切地说,那叫骚扰。”
强行勾肩搭背的接触。
借着纪律小组的权力把人从画室叫出去,或是下课后留下“谈话”。
以检查物品为由拿走邱月的书包,跟别的男生抛来抛去,让她求着他们还给她。
她越求,他们越来劲。
那不是示爱,也不仅仅是骚扰,更是霸凌。
直到有一次邱月犯病。
书包里有她需要定时服用的心脏病药物。她脸色已经很差了,男生们还在闹。
如果不是陈荷见情况不对,抢回书包帮她把药找出来服下,恐怕要出大事。
徐参冬却完全没当回事,于爱爱还在一边冷嘲热讽,说邱月装柔弱博男生同情。
认识错误这件事,对有的人来说,终生不可能。
如今的于爱爱仍然忿忿不平:“她不发騒,别人能骚扰她?整天穿个白裙子扮清纯,装林黛玉。那些没出息的东西,被个***迷得颠三倒四的!”
邱月不是那种特别耀眼的漂亮,却有一种招人心疼的美。
美也有罪吗?陈荷心想。
她感叹道:“可能是怀璧其罪吧。”
于爱爱没听懂:“什么罪?”
“假如你戴着珠宝走在大街上,吸引了强盗来抢。你说,是你的错,还是强盗的错?”
“当然是强盗的错了。”于爱爱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邱月长得好看,所以有男生追她,是谁的错?”
“当然是邱月的错了。”
“算了,是我的错。”陈荷无奈地笑着摇头。
试图跟蠢材讲道理,就是自己的错。
于爱爱迷惑地瞅着她:“你东拉西扯的,是想避开正题吧!你还记得卧床不起的时候,是谁日夜不离地守在病床前照顾的你?是我于爱爱!你怎么能忘恩负义,把我画成反面角色呢!”
“你的大恩大德我怎么能忘了呢?”陈荷忽然身体前倾,把于爱爱的一只手捉在手里,拍着她的手背,一字一句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于爱爱感觉陈荷的手冰冷,莫名毛骨悚然,急忙抽回自己的手。
陈荷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问:“对了,短视频里怎么说我的漫画的?”
于爱爱摆了一下手:“那主播猜测说,是你这个作者是杀了邱月,真是好笑。”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你也知道我跟邱月有仇。她那会儿是怎么对我的,同学们有目共睹。为什么不会是我怀恨在心,把她杀了呢?”陈荷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她。
于爱爱语塞,期期艾艾地说:“我相信你啊。”
陈荷语气一沉,猛不丁地问:“警察都不相信我,你凭什么信?难道,你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于爱爱本能地躲闪,低下头抿一下杯沿:“大家不都知道是冯牢头干的吗?”
“警方到最后也没确定是冯老师呀,到现在都还是悬案。”
于爱爱眼珠左右滚动着:“徐参冬亲眼看到她泼油放火,不是畏罪***是什么?”
“如果真的是冯老师干的,她畏罪自焚的确顺理成章。”
陈荷嘴角露出神秘微笑,“不过,在邱月的尸体找到之后,冯老师的嫌疑反而变小了,甚至可以断定不是她干的了。”
于爱爱茫然睁大眼睛:“为什么?”
陈荷徐徐说:“因为,冯老师不会开车啊。”
“这跟开车有什么关系?”于爱爱更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