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将整座悬浮城浇成模糊的剪影,潮湿的空气中漂浮着电子元件烧焦的气味与合成烟草的酸涩。
花现跨坐在悬浮滑板上,膝盖抵着歪斜的支架,目光死死盯着腕间全息投影的派送列表。
收件人"陈默"的名字第三次闪烁,备注栏里还留着三天前的记录:"戴金丝眼镜,问《希腊棺材之谜》结局。
"他摸出皱巴巴的烟盒,第七根香烟刚凑近唇边,就被突如其来的酸雨腐蚀成灰烬。
火星在积水里发出"滋啦"声响,混着管道渗漏的冷却液腥气,让他胃部一阵抽搐。
神经抑制器在锁骨处微微发烫,可他知道,此刻能压制住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只有尼古丁灼烧喉咙的刺痛感。
垂首升降梯的金属门在二十三层打开,霉斑在全息广告的蓝光下扭曲成狰狞的面孔。
花现踩着生锈的金属台阶向上走,鞋底碾过青苔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转角处,消毒水混着铁锈味突然扑面而来,他猛地顿住脚步——这味道太熟悉了,和他无数个噩梦里的场景如出一辙。
记忆不受控地涌来:十二岁那年孤儿院的通风管道,变异者的嘶吼声穿透合金板,母亲临终前生命维持系统发出的长鸣......纳米钢丝插入锁孔的瞬间,花现的仿生义眼自动启动热成像模式。
他强迫自己回忆奎因小说里的细节,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机械锁的齿轮结构上。
"咔嗒"一声轻响,腐臭味裹挟着温热的气流扑面而来,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陈默半靠在悬浮沙发上,泛着诡异蓝光的瞳孔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右手死死攥着带血的XL科技工牌,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
左手边的自循环咖啡杯结着油膜,杯柄却冲着左侧。
"右撇子喝咖啡会把把手转向右侧,除非..."花现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激起回响。
他蹲下身,机械义肢碾碎地毯上的玻璃碎片,金属刮擦声让后颈汗毛倒竖。
茶几边缘那道新鲜的45度刮痕,和昨天在XL科技物流舱看到的搬运器接口形状分毫不差;死者衬衫第二颗纽扣歪斜,显然是挣扎时扯开的痕迹,可三天前见到的陈默,领带永远系得一丝不苟。
腕间通讯器突然爆发出刺耳的蜂鸣,主管的全息影像在雨中闪烁:"速来主控台,你负责的片区出事了。
"花现却盯着陈默扭曲的手指关节——死者临终前想抓取的,或许不是工牌,而是工牌背面印着的七号仓储坐标。
当他的目光扫过陈默的全息手机时,锁屏界面停着条未发送的短信:"七号仓...有问题..."发送时间赫然是他第一次来送货的傍晚。
"什么人!
"城防卫队的声呐枪抵住他后颈,金属冷意透过衣领传来。
花现迅速把工牌塞进义肢夹层,余光瞥见茶几缝隙里露出的半截照片——那是个扎马尾的女孩,嘴角的梨涡和妹妹花瑶如出一辙。
雨点砸在他的防风镜上,模糊了陈默尸体旁的异样:地毯纤维里嵌着半枚不属于这里的袖扣,金属表面倒映着穹顶区特有的菱形花纹。
当束缚场笼罩全身时,他在心底默默复盘所有细节:伪造的现场、刻意留下的线索、与妹妹相关的照片......这场精心设计的谋杀,或许从他第一次敲响这扇门时,就己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