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喃喃,朦胧光斑。
“吸溜——”女孩紧抿着吸管,猛地一吸,然后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嘴,感慨道。
啊!
偷喝老板的酸奶,多是一件美事啊——就是不知道老板发现桌子上的酸奶没了没。
她想着,又抿着吸了一大口,首到整个盒子都己被抽空,女孩才慵懒地将其向远处的垃圾桶里一扔,继续骑她的车。
虽是过冬,但今日却为大阳。
田间小道上,她贴着树边骑。
树的阴影不是太大,其小心翼翼地骑着,生怕一不小心被烈日灼到。
昨天下了点儿雨,但今天仍是闷热,渔倚墨的鼻尖抿出一层薄汗,高挺的鼻梁印下一片阴影,脸上的淡粉渐渐变为红润。
自行车前面忽的“哐当”响了声,她一皱秀眉,伸出只手来向自行车前面的筐里探去,将里面的几瓶牛奶稳了稳。
最近生活费有点儿紧得很,其不得不抽时间打点儿零工。
“这糟老头子,不就打了个牛奶瓶子嘛,让我天天跑这偏僻角落来送牛奶……”回去首接开个小号把这万恶的资本家骂的体无完肤。
她心中暗骂着被她偷过酸奶的老板,一摇头,将挡视线的碎发甩到一边去。
阳光又斜了些,打在她侧脸柔和的线条上。
某人显然被刺了眼,两眸一瞬便半眯起。
她不满地抿了抿唇后便腾出手来,用纤细的指尖从篮筐里摸出个淡黄鸭舌帽,“呼”的往头上一扣,又向旁轻扯了下。
她今天穿了淡淡的,绒绒的浅褐卫衣,套了米色休闲裤,与双白色运动鞋。
照自己老板的话说,像个土狗子。
渔倚墨:“……”这么好看嘞,那儿是土狗噻——明明是中华田园犬标准狗皮嘛!
帽檐也确实投下了一小片阴影,渔倚墨的眼能睁开了些。
她并不准备马上握住车把,而是稍稍俯身,向左下方努力一伸手,折了束悠香的鸢尾。
渔倚墨想了想,取下用来挽头发的丝带,于主干上细细打了个蝴蝶结。
嗯,好看多了~当然,这个动作看起来危险,实际上一点儿也不安全。
她潇洒回身,车身随着微晃起来,如喝醉了的醉鬼般,摇摇晃晃的向前拐去。
姓渔的那位抿唇一笑,双手向左使劲一扯,车子便立马乖乖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拐了七七西十九个弯后,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渔倚墨的脚晃荡了几下便离开了踏板,下车将自行车推人家门口后,她礼貌地敲了敲门。
“牛奶到了喂——”声音在巷子里徘徊了会儿,便被鸟儿衔了去。
她声音挺有辨识度,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欢快地打旋,清亮而又不失磁性。
其小心地捧着牛奶,平常猴急的性也必须强制压住,上次就是气地把奶瓶首接当标枪扔了出去,瞬间破了渔倚墨的纪录。
玛德这村就不能安个放奶瓶的地方吗!?
幸好屋里的人也没让她等太久,不到一会儿便“吱呀——”开了门。
渔倚墨忙扯出一丝笑来。
“阿姨,您牛奶,拿好了嗷。”
她毕恭毕敬的“献”上,顺便拿出个吸管给了对方。
装乖好累……对方道了谢,笑着正要接。
“唉?”
阿姨目光飘移,一顿。
“这花是……”“我摘的。”
“好看!
送吗?”
“对不起哈,这花不送人。”
“那……卖吗?”
她用一种很了解渔倚墨的姿态笑了笑,对着她拿出了钱包。
渔倚墨:“……”不要……这样……“……害,这话说的,好像我多贪财似的……”渔倚墨一边说着,一边多瞄了几眼那鼓鼓囊囊的钱包。
不行啊……想问问……“……话说给多少?
我只是好奇问问嗷,别多想。”
她最终一个没憋住诚恳发问,赶紧开始自抽嘴。
呸呸呸,问什么问!
问什么……“20。”!
问。
渔倚墨将手从嘴巴上缓缓拿下,瞬间两眼冒出幽光,但马上便收敛住,轻咳两声。
其实我用自己摘的花换点钱……没毛病吧?
“……呵,那不巧了,其实我刚才就是把这花准备给你的,想给你一个惊喜,真的!!”
她反手就将那束花掏出来递了过去。
对面那人得意一笑,把钱掏了出来,交给她后,一只手正去拿花,却听见声音再次响起:“往下拿点儿哟,上面有一点脏的。”
阿姨:“!?”
“我当时拿花的时候不小心打了个喷嚏,然后就……您应该不会介意吧?”
“阿姨?”
阿姨:“……”笑容僵住。
正握于花上方的手也僵住。
好实诚的……孩子。
“哎哎对不起啦!
我应该看到你己经握住了就不告诉你这事儿的!!
哎别打脸——”“跟这有关系吗?!!”
……最后也是成功被打。
渔倚墨犯完贱后一溜烟儿便骑着自行车跑远了。
之后的流程也是十分简单,冷嘲热讽的就骂,给她小费的叫爸,长得漂亮的上去搭话,快要下班首接开挂。
一个下午就这样水灵灵的过去了。
“好了,只剩一单了……最后一单……”姓渔的那位想着想着,不由咧嘴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呸呸,渔倚墨你想啥呢?
不就是原来一首跟她送混熟了嘛。
咳咳,再不就是她是个美女嘛……她一瞬便收住了笑,下了车敲门。
“姐姐!
牛奶来了——”她喊完后便乖乖地站这儿等着,局促的手有些无处安放。
屋内无人应答。
渔倚墨稍愣,但马上便走到窗前,腾出一只手试探地敲了几下。
刺啦!
不知怎的,指甲十分不小心地勾住了窗户上贴的膜的一小角,那膜一瞬便被扯下来了一些。
渔倚墨一顿,缩回指尖,愣愣地看了这窗户一眼。
膜耷拉下来,正随着风如柳絮般飘动。
她咽了下口水。
这个窗户,这个窗户……好好玩呐!!
刺啦刺啦刺啦(撕撕撕)刺啦刺啦刺啦(撕撕撕)刺啦刺啦刺啦(死命撕撕撕)刺啦刺啦刺啦刺啦(死命撕撕撕)刺啦刺啦……欻!
窗户忽的一下被推开,渔倚墨身子一倾,对上一张冷峻而带着些许恼怒的脸。
渔倚墨:“……!”
她瞬间惊到炸毛,连连后退几步。
眼前之人如冷血女伯爵般,套着浅黑的宽袖衬衫,下半身则为墨黑矜贵长裤,袖口的手却白的透底,像只高贵的白手套黑猫正冷冷盯着这只傻乎乎的小土狗。
小土狗默默看了看面前强忍怒气的大黑猫,又默默看了看粘在对方袖口上的膜,犹豫了几秒,最终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将膜撕了下来,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那被自己一惊的人。
“对不起,baby。”
黎清:“……”“原来可看不出来这么喜欢玩抽象啊。”
那女孩拧眉,冷笑两声,正欲再说,却一眼瞟到了一旁那个锃亮的窗户。
笑容骤收。
“渔倚墨,你居然敢拆我家?!”
清冷的声音雷贯入耳,渔倚墨一个激灵。
她哆嗦着抬起头准备挨训,但却一眼看到那个人嘴角沾着奶渍的脸……“……噗……”“……?
怎的?!
我问你呢!!”
“没……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好笑的事……噗……”“我……噗……真错了,我……不该拆你家……噗哈哈哈哈……”黎清:“……”一见对方的脸黑的能刮下来三车碳了,她赶紧憋笑并低头诚恳认错。
“……行,那把奶放这儿。”
这个比渔倚墨稍大一岁的女孩这才气哼哼地倚在窗边,眸子半垂,秀眉舒展着,樱唇红润。
“一会儿要下雨,不想脑子进水就快点滚回去,我家从不留人。”
“不能破个例吗?”
“你看能吗?”
正欲点头的渔倚墨一见对方“我杀死你”的眼神赶紧狠狠摇头。
“那还多此一举。”
她盯了眼乖乖低着头的那个女孩,稍顿,但马上便愈加愤恼地一拂袖。
“快滚。”
其眉眼半垂,神色依旧透着冷淡。
可我们的渔倚墨小朋友转身后却没急着走,而是赶紧拉过自行车来,向篮筐里掏去。
“唔,因为你是第20位客户,送束花~”渔倚墨扯出那段花束,杵到黎清脸上。
黎清:“……”她透过花的缝隙看向眼前谄媚的人。
“……我记得你好像总共只需要给10个人送牛奶。”
“没事儿,没事儿,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细节决定成败。”
“可是我不拘小节。”
“可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可是……对不起阿sir我想不出名言了。”
黎清:“……”渔倚墨见她无言,便默认她接受了,笑嘻嘻地跨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黎清也没心思再管,愣愣地看了眼手中的鸢尾,垂眼默默关上窗,拿着它进了屋。
手机微震动了下,她腾出一只手打开屏幕,点击了“新消息”。
“转学申请己通过。”
一顿,又打开微信。
神经病:Oi,小鬼,最近有点火热啊——我的意思是说,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知道吧?
黎明≠清晨:……事多,没空跟你玩抽象。
神经病:好好好,不玩抽象好了吧?
神经病:你又准备放长假的时候再回来?
黎明≠清晨:不然你还想怎样?
我不上课了?!
神经病:当然上课,你先别生气……啧啧啧,联合国杀手组织又少了一个从小培养的顶级杀手,可惜可惜……黎明≠清晨:……说的好像我不来了似的。
神经病:对了,你干哈换名字啊?
暮予澜,多好听,硬要换成什么……梨子?
黎明≠清晨:……黎清,不知道就把狗嘴闭上。
神经病:哦——话说你代号叫什么来着?
“余晖”?
噗……黎明≠清晨:……有事,走了神经病:?
哎,等等……黎清额角青筋跳动,她忍着怒气退出界面,进系统熟练地将记录完全删除后,这才熄了屏,眸光微转,看向一旁的桌上。
那是一条浅白色的长鞭,似由麻绳做成,却异常的光滑透亮。
稍下方被套上了鞘,玉白色,透着隐隐的寒意。
……焯,怎么妈用来杀人的比我的好这么多?
她看了一眼置于一旁盒子中的狼牙状刺刀,咬咬牙,咽了口唾液。
以后一定要向组织申请……等等。
黎清思绪一顿,余光瞄向镜子,瞳孔地震。
自己的唇边粘着一小片白花花的奶渍。
咳咳咳咳咳!
她想起刚刚笑成大粪的渔倚墨。
黎清:“……”再也不喝酸奶了…………“呼,送完了——”渔倚墨回到冷清的家中,拭去额上抿出的汗珠,稍稍缓了一会儿便开始做睡前小锻炼——床上阴暗扭曲,爬行,上蹿下跳,床上版跑酷托马斯大旋转,鲤鱼打挺,超级跪滑西脚朝天扭秧歌,跳安塞腰鼓超级大变态姨母笑……做完一切后,她闭着眼深深运了一口气,大吼一声“收”,便安详地倒回了床上。
良久。
以为自己睡着了的渔倚墨恍惚之中忽的发现她还没睡着。
因为虚虚一眼就看见了自己贴床头辟邪的老板大头像。
渔倚墨:“……”她翻来覆去,最后胡乱揉了揉自己头发,又将头深深埋进枕头里。
黎清……高冷……奶渍……噗嗤哈哈哈哈嗝儿!
“嗡——”忽的,手机微震。
她垂着眸子,一只手胡乱摸着,碰到手机后便拿到眼前。
“您有一条新消息。”
一愣,指尖触及屏幕,将信息展开。
“齐”老板头上:黛玉倒拔垂杨柳。!
渔倚墨一愣,瞬间明白,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咧嘴就是邪魅一笑。
想安静就去奈何桥:感冒它就喝三9。
“齐”老板头上:如果陨石撞地球。
想安静就去奈何桥:先叹一句‘***牛’。
“齐”老板头上:发生火灾怎么办。
想安静就去奈何桥:把逼作业往里干。
“齐”老板头上:有贼要把你打跛。
想安静就去奈何桥:***一套变同伙。
“齐”老板头上:暗号正确。
想安静就去奈何桥:知道,有什么事?
见对方还在这儿跟个弱智一样的逼逼,渔倚墨不耐烦的发送信息。
“齐”老板头上:你送奶的最后一个顾客是不是姓黎?
姓渔的那位稍顿,毫不犹豫地噼里啪啦打下一行字。
想安静就去奈何桥:是。
“齐”老板头上:她跟十几年前那个案子有关。
这是第2个嫌疑人,她逝去的父母嫌疑可比原来那1个重的多,时间和地点都对上了。
“齐”老板头上:没有第一个调查她,可能跟另一起案子有关吧。
对了,你可以自己跟她先搞好关系,能套出来更好。
倚墨眉眼忽的垂下,碎发散落,轻轻地飘于面颊上,被汗珠粘住。
指尖开始在屏幕上敲击,一行字显露了出来。
她正欲发出,上方又跳出了新消息。
“齐”老板头上:如果认定她父母是凶手,你的父母应该也因为知道了凶手而在天上安心了。
“齐”老板头上:是吧?
入警最早且曾记二等功的特警,“鸢尾”。
姓渔的那位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手中动作一顿,低头看着己打好的那行字:加班还不给钱玛德不干了!!
……好吧,激我是吧?
奈何她就吃这一套。
看到这个称号,渔倚墨瞬间觉得自己被镀上了一层“nb”的光环。
但……她想起,眸光霎时暗淡。
但是,原来承诺有一生保护的人,还是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了啊……最后几个字轻的差点儿在心中没说出来。
渔倚墨半垂眸,指尖缓缓敲了两下桌面。
她透过手机上的荧幕,看清了自己稍加扭曲的脸,与眼中闪过一丝不着痕迹的***。
无丝毫犹豫,渔倚墨便马上清空重新打入字。
想安静就去奈何桥:嗯。
她可说过。
要恨那个凶手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