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
马车在后门停下。
贾清婉走下马车,轻轻合拢十指,反复摩挲,而后轻轻哈了口气。
望着这一团暖融的雾霭,少女双眸微微睁大,眼神一亮。
似是觉得有趣,右手又假模假样学着话本里的神仙一般掐个法诀,轻轻吐出一口“仙气”如此玩耍一番,贾清婉整理衣冠,又恢复了那淡漠空洞的眼神。
抬头看了看门上那“积善之家”的牌匾,贾清婉轻轻叩门。
刚进后院,一个脸颊略微凹陷,肤色蜡黄,毫无血色的婆子迎了过来。
那婆子本就细小狭长的眸子微眯,仿佛陷进眼窝里一般“小姐,老爷在书房等你”贾清婉身子微微一颤,朝那婆子行了一礼。
也不答话,奔书房去了。
见贾清婉如此,婆子嘴角微微下撇,似乎是想表达什么。
却又牵动了她那本就干枯开裂的嘴唇。
被疼的呲牙咧嘴,婆子心里暗骂一声,跟在贾清婉身后也去了书房。
贾府书房,一位中年男子***在檀木书桌后。
一袭天青色锦袍,领口用银线细细绣着云纹。
腰际束着的同色丝带上挂着一枚羊脂玉佩。
温润的光泽在昏暗的烛光下泛着微光。
这是一位极其俊俏的男子。
面庞仿佛被精心雕琢的美玉,肤色白皙中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却更衬得眉眼如画。
微微上扬的眉梢带着几分傲气,双眸狭长而深邃,看起来温润含情。
走进书房,贾清婉深吸一口气,双手叠掌,放在身前微微晃动。
身体微微前倾,作了个揖“父亲”贾仁却不答话,仍是静静的一页页的翻着书。
良久,贾清婉身体己然发酸,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才传下来“跪下”没有丝毫犹豫,贾清婉双膝跪地,双手放在地面,头颅缓缓低下,显然己是十分熟练。
"昨日家塾,女则错了几处”说是疑问,贾仁的语气却无半分起伏。
贾清婉没有回答,只是将头伏的更低了,就像以往无数次一样。
贾仁指尖不自觉的用力,将书页捏的微微发皱,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狠毒与戾气。
“咚咚”贾仁左手轻扣,那婆子掀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檀木戒尺。
稀疏杂乱的眉毛轻轻上扬,露出一抹得意,却又很快压了下去。
“小姐,得罪了”贾清婉起身抬手。
那戒尺划破空气,发出“嗖的一声清响,带着呼啸声朝着她的手心狠狠落下。
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贾清婉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却又强忍着将手伸的更首,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那戒尺抽打在细嫩的皮肤上,瞬间泛起一道红肿的印子,鲜红而醒目。
十下抽完,婆子有些意犹未尽,但也只能像贾仁行礼,退了出去。
贾清婉双手微微颤抖。
但还是再次叩头稽首“父亲,明日孩儿与同学商议,与先生家结保......”贾仁眼睛里猛地爆发出精芒,却又很快压了下去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
还不够!!
不够!!
贾仁努力抚平内心的激动,缓缓开口“既然如此,明日让赵忠跟你去一趟”烛火摇曳。
贾清婉的内心犹如雕花窗上光影一般斑驳跳动。
成了!!
父亲竟然没有过分刁难。
再次叩首,贾清婉待要起身。
贾仁却缓缓开口“婉儿最近为学业操劳,日益消瘦了。
为父颇为心疼。
来啊”说着,一个丫鬟掀帘。
,另一个丫鬟捧着一碗药膳走了进来。
这丫鬟一进门,苦涩的味道充满了整个房间。
贾清婉接过药碗。
碗壁碰到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强忍作呕喝完药膳,贾清婉再次叩头。
而后慢慢退出书房。
书房内恢复了安静。
贾仁一个眼神,丫鬟乖巧的过去,将空碗递了过去。
而后熟练的跪在贾仁身边,伏首下去。
看着茶碗上印上的血纹,贾仁微微眯起眼睛,细细的嗅了一口。
像啊!
真像!
不但长相像,性格像,就连这血的味道,都像极了她的母亲。
就是不知道用起来,又有几分相像。
念及至此,贾仁心间暴戾更甚。
一把抓住丫鬟的头,摁的更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