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苏氏老宅的鎏金大门前,三十六盏羊角灯在夜风中摇曳,将“寿”字灯笼的影子投在青石板路上。
苏寒站在门廊下,望着朱漆大门上新增的“五爪金蟒”纹章——那是三年前苏氏成为江北商会会长时,皇帝御赐的荣耀,此刻却在他眼中泛着刺目的血色。
“姑爷,家主有请。”
穿马褂的管家低头哈腰,目光却在苏寒手腕的绷带处停留一瞬——那是昨夜在琉璃巷与暗殿杀手交锋时留下的擦伤,此刻己被《焚骨经》修复得只剩淡淡红痕。
跨过门槛的刹那,苏寒神识骤然铺开。
主厅内酒香西溢,五十余桌宴席座无虚席,江北政商名流皆着华服,唯有主桌首座空着,显然在等今日的寿星——苏氏家主苏震天。
他的目光扫过二楼回廊,发现三道隐晦的气息藏在雕花木柱后,正是暗殿的“影杀”功法特征。
“苏寒,你可算来了。”
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嫡子苏明轩端着酒杯走来,袖口绣着的金线牡丹在灯光下格外刺眼,“我还以为,你这叶家的上门女婿,连父亲的六十大寿都敢缺席呢。”
他身后跟着两名膀大腰圆的保镖,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修炼外家功夫的好手。
苏寒注意到,两人腰间皮带上刻着细微的咒纹——正是血煞宗用来控制傀儡的“血契纹”。
“明轩堂弟说笑了。”
苏寒淡笑,任由对方上下打量自己,“苏氏血脉,岂敢忘本?”
他特意加重“血脉”二字,眼角余光扫过苏明轩瞬间僵硬的表情——这个从小就嫉妒他“私生子却天赋异禀”的堂弟,显然知道些当年母亲死亡的隐情。
主厅中央的乐声突然拔高,苏震天在众人簇拥下步入大厅。
这位江北商界巨擘身着金丝寿袍,鬓角微白却精神矍铄,目光扫过苏寒时,瞳孔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与昨夜暗殿杀手临死前的眼神如出一辙。
“诸位,今日老夫六十大寿,承蒙厚爱——”苏震天举杯,目光落在苏寒身上,“尤其要感谢贤侄苏寒,昨夜在琉璃巷力战劫匪,护得小女清雪周全。”
他抬手,身后管家托着漆盘走来,“这枚‘锻体丹’,便作为为叔的谢礼。”
漆盘上,玉瓶装着的丹药泛着淡淡红光,却在苏寒的神识中呈现出诡异的黑色——分明是用苍澜界“尸魄草”炼制的毒丹,表面却用叶家震雷纹掩盖气息。
叶清雪坐在主桌左侧,手按剑柄的指节骤然收紧,显然也发现了异常。
“家主厚爱,侄儿愧不敢当。”
苏寒伸手接过玉瓶,指尖划过瓶身时,震雷纹突然亮起,丹药“砰”地炸开,黑色毒雾中竟飞出三只血色尸蟞,首扑他面门。
席间传来惊叫,苏明轩猛地站起:“苏寒!
你竟敢在父亲寿宴上闹事?!”
苏寒不闪不避,掌心雷光乍现,三只尸蟞在金芒中化作飞灰。
他抬头望向苏震天,目光冷如冰刃:“家主这枚‘锻体丹’,倒是比暗殿的血河灵油还要高明几分——不知,您与血煞宗的合作,究竟到了哪一步?”
全场寂静。
苏震天的酒杯“砰”地落在桌上,袖口暗纹无风自动,露出三道血色咒印——正是血煞宗外门弟子的标志。
二楼回廊传来破风之声,三道黑影持弯刀跃下,刀刃上的尸蟞纹路与昨夜暗殿杀手如出一辙。
“既然识破了,便怪不得老夫。”
苏震天突然狞笑,整座老宅的灯光瞬间熄灭,唯有他眼中泛着血光,“当年你母亲非要追查苏家养女的身世,结果如何?
她以为凭一介女流,能揭开苏氏与苍澜界的渊源?”
苏寒瞳孔骤缩,记忆中闪过母亲临终前的场景:暴雨夜,她将年幼的自己推入地窖,苍白的脸上全是血痕,颈间戴着的轮盘吊坠与他眉心的碎片一模一样。
原来,苏氏所谓的“联姻”“家主寿宴”,不过是为了掩盖五百年前便与外敌勾结的真相。
“原来,是你杀了母亲。”
苏寒的声音低沉如雷,周身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脆响,淬骨境巅峰的气息轰然释放,竟将地板青砖震出蛛网状裂纹,“还有父亲——那个被你们说成‘出海遇难’的男人,其实是被你们献给血煞宗,当作修炼的鼎炉吧?”
苏震天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没想到,这个五年前还任人欺凌的私生子,竟能在短短两日里恢复记忆,甚至识破了他用“搜魂术”篡改的家族记载。
他挥手间,十八名血煞宗杀手从房梁跃下,布下“九宫血煞阵”,血色雾气迅速笼罩主厅。
“杀了他!”
苏震天躲到阵后,取出一枚刻着苏寒生辰八字的木牌,“取他本源,献给血河老祖,我们苏氏便能成为苍澜界的贵族!”
叶清雪终于出手,寒铁剑劈开血色雾气,冰凰剑意与震雷纹相撞,在半空炸出万千冰晶。
她边战边退到苏寒身边,低声道:“这是血煞宗的‘人鼎阵’,用苏氏血脉为引,专门针对你!”
苏寒突然轻笑,笑声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伸手按在地面,识海深处的九霄轮碎片疯狂转动,整座老宅的地脉之力被强行抽离,青砖下的回龙纹章逐一亮起,竟与他掌心的轮盘胎记形成共鸣。
“苏氏宗祠,藏在老宅地底。”
他对叶清雪道,“那里有你们苏家的‘族谱灵碑’,记载着五百年前背叛地球的真相——”话音未落,十八道血光己至,他徒手抓住刺来的弯刀,金芒闪过,刀刃竟如黄油般融化。
“当年我母妃曾说,苏氏祖先是苍澜界的叛徒。”
苏寒一步步走向苏震天,每一步都让血煞阵出现裂痕,“她错了——你们根本不是叛徒,而是从一开始,便是血煞宗安插在地球的内应!”
苏震天疯狂催动木牌,却见苏寒眉心金芒大盛,木牌上的生辰八字突然燃烧,反将他的气血抽走三成。
他惊恐地看着对方指尖凝聚的雷光,那分明是苍澜界顶级仙术“九霄神雷”的雏形,却在地球的灵气中显得格外霸道。
“你以为,用苏氏血脉就能困住我?”
苏寒掐住苏震天的脖子,将他踢离地面,“可曾记得,五百年前,血煞宗宗主在我剑下求饶时,说过什么?”
他眼中闪过血色回忆,“他说,血河老祖为了突破天道境,派你们这些蝼蚁来地球搜集本源——却忘了,我苏寒,本就是地球天道选中的人!”
话音未落,地底突然传来轰鸣。
宗祠方向的地面裂开,一座刻满咒文的青铜巨碑升起,正是苏氏的族谱灵碑。
碑身中央,“苏无名”三个大字泛着血光——那是五百年前带领苏氏投靠血煞宗的先祖。
叶清雪趁机将寒铁剑插入碑基,冰凰印记与碑身的血纹相撞,竟显露出一行小字:“以吾子孙血脉为祭,助血河老祖炼化地球灵脉……”她猛地转头,看着苏寒眼中的金芒:“原来,苏氏每代嫡子,都是血煞宗的‘人鼎’!”
苏震天终于崩溃,哭喊道:“只要你交出九霄轮,我便告诉你,你母亲的真正身份——她根本不是苏氏女,而是苍澜界冰凰族的圣女!
当年她为了阻止两界融合,才将你藏在地球……”苏寒的动作骤然停顿。
母亲颈间的轮盘吊坠、叶清雪的冰凰印记、还有九霄轮碎片与地球地脉的共鸣,在这一刻串联成线。
他突然松开手,苏震天瘫倒在地,而他的目光,落在宗祠深处缓缓升起的石台上——那里,放着一具水晶棺,棺中女子面容与他七分相似,颈间戴着完整的九霄轮!
“母亲……”苏寒踉跄着走近,发现水晶棺周围刻满了时空咒纹,正是他五百年前在苍澜界研究的“逆时阵”。
棺中女子的指尖,还捏着半片玉简,上面用鲜血写着:“吾儿苏寒,若你看到这一切,便去昆仑山巅,那里有你父亲留下的……”话未写完,玉简突然碎裂。
苏寒握紧碎片,只觉识海剧痛,一段尘封的记忆突然涌现:五百年前,地球天道预感苍澜界入侵,便将尚未出生的他送往苍澜界,由冰凰族圣女(即养母)抚养,而他的亲生父母,竟是地球古武世家的顶尖强者,为守护地脉而战至最后一刻。
“原来,我从未被苏氏抛弃。”
苏寒低声道,“是你们,为了血煞宗的赏赐,囚禁了我的母妃,篡改了我的记忆……”他转身望向苏明轩,后者正试图爬向暗门,“还有你,堂弟——你脖子后的胎痣,分明是血煞宗‘人鼎’的标记,这些年装疯卖傻,不过是为了隐瞒身份吧?”
苏明轩浑身颤抖,突然扯开衣领,后颈处果然有血色鼎纹。
他疯狂笑道:“没错!
我们苏氏本就是血河老祖的奴仆,你以为叶清雪为何嫁给你?
她不过是冰凰族的弃子,你们的联姻,从一开始就是天道的算计——”“够了。”
叶清雪突然出声,寒铁剑抵住苏明轩咽喉,“现在,带我们去暗殿在地球的据点,或许能留你全尸。”
苏寒却抬手阻止了她。
他望着水晶棺中的母妃,突然露出释然的笑:“不必了。
血煞宗、星宫、暗殿……他们的目标都是昆仑山的灵脉眼,而那里,也是我父亲当年战死的地方。”
他指尖划过眉心碎片,轮盘突然发出万丈金光,“清雪,通知叶家与其他古武世家,三日后,昆仑山巅,我们要打一场让两界都记住的仗。”
主厅的灯光突然亮起,宾客们早己逃散,只剩满地狼藉。
苏寒捡起苏震天掉落的木牌,上面的生辰八字突然与他眉心碎片共鸣,竟显露出昆仑山的详细坐标——还有,在昆仑深处,正有一道熟悉的气息在呼唤他。
“那是……父亲的气息。”
苏寒喃喃道,“他还活着,或者说,他的一缕残魂,还守在当年布下的结界里。”
叶清雪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战意,突然想起祖训中的那句话:“当轮盘与冰凰共振,九霄仙帝将踏碎星河,重临人间。”
她忽然伸手,将寒铁剑递给苏寒:“这把剑,本就是叶家先祖从苍澜界带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交给真正的九霄之主。”
苏寒接过剑,剑柄处的冰凰纹突然与他掌心轮盘相扣,剑身爆发出万丈青光。
他望着窗外渐明的天色,知道这场关于地球、关于苍澜界、关于他自身身世的真相,即将在昆仑山巅彻底揭晓——而他,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私生子,而是注定要重掌九霄、改写两界命运的仙帝。
“走吧。”
他转身,衣摆带起尚未消散的血煞雾气,“去叶家老宅接叶伯父,然后召集所有不愿屈服的地球修士——三日后,我们要让那些躲在阴影里的老鼠们知道,地球,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我苏寒,也从未真正陨落。”
晨光穿过雕花窗棂,照在他手中的寒铁剑上,剑刃映出的,不再是那个苍白的少年,而是一位肩扛星辰、眸含日月的仙帝,正从历史的尘埃中走来,踏碎所有阴谋与背叛,迈向属于他的,也是属于地球的,新的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