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薄扶林道义庄。
林玄踩着八卦步绕过十二座无主棺材,每走三步便用铜钱在青砖上敲出镇魂音。
子夜阴风裹着咸腥海味钻入鼻腔,他忽然驻足——第三排第西口棺材的镇尸符正在渗血,朱砂顺着松木板纹路爬成蚯蚓状的咒文。
“天清地灵,邪祟显形!”
林玄口中念念有词,面色凝重地咬破自己的食指,将鲜血涂抹在掌心,然后迅速在上面画出血符。
随着最后一笔完成,血符瞬间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光芒,仿佛与周围的空气产生了共鸣。
然而,就在林玄准备将血符按在棺盖上时,他突然僵住了。
因为他发现,棺材的表面竟然覆盖着一层冰晶状的物质,这些冰晶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更让林玄惊讶的是,当月光透过香港岛南岸的探照灯,折射在冰晶上时,竟然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婴儿脚印!
这些脚印小巧而清晰,仿佛是刚刚印上去的一般。
林玄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就在这时,守墓人老吴头的声音突然从尸堆里传来:“林道长,你终于来了。”
林玄猛地回头,只见老吴头从尸堆里缓缓抬起头,他的脸上沾满了腐肉和尸油,令人作呕。
老吴头的胸前有一道长长的蜈蚣疤,此时,那道蜈蚣疤突然开始蠕动起来,就像是有生命一般。
紧接着,六条蜈蚣从豁开的伤口中爬出,它们在月光下迅速化作六枚刻满生辰八字的铜钱。
“林道长,这口棺材可不简单啊。”
老吴头咧嘴一笑,露出满嘴黑黄的牙齿,“昨子时,这口棺材自己走了九步。”
说着,老吴头猛地掀开身上的孝服,露出他那溃烂不堪的肚皮。
只见他的肚子上,有一个深深的洞,洞里不断地往外渗着尸油。
老吴头伸出手,毫不犹豫地将五根手指插入腐肉中,然后猛地一扯,竟扯出一条沾满尸油的银链。
银链的链坠,赫然是半截婴儿的臂骨!
“你师父三十年前抽我仙骨镇桥墩时,用的就是这种锁魂链。”
老吴头狞笑着说道。
林玄甩出五帝钱定住银链,铜钱坠地的脆响惊飞檐角乌鸦。
他借月光看清棺内女尸的装束:月白色阴丹士林旗袍,襟口别着枚双头蛇银胸针,正是阿婆描述的失踪女儿装束。
女尸右手紧握的桃木梳突然活过来,梳齿化作毒蛇咬住林玄手腕。
"这是湘西赶尸匠的锁魂梳!
"林玄甩出袖中铜铃,铃舌撞在生锈的铁梯上迸出火星。
火星溅到女尸脸上时,她溃烂的眼眶突然迸出两颗眼珠,滚落在棺底拼出倒悬的卍字符。
老吴头突然暴起,指甲暴长三寸扣住林玄咽喉:"当年你师父用九转还魂针封住青马大桥地脉,却把三百童尸炼成借命蛊!
"他腐烂的嘴唇咧到耳根,露出镶金的臼齿,"每根借命针都连着童尸的膻中穴,道长不妨摸摸自己天池穴!
"林玄甩出三十六枚铜钱布阵,却在瞥见女尸脖颈时瞳孔骤缩——她后颈有三点针孔状淤痕,排列竟与阿婆女儿锁骨处的胎记完全吻合。
当他用银针挑开尸发,缠在发丝里的黄符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凝成"寅时三刻"的字样。
"借命十年,还你女儿。
"漆黑的字迹浮现在棺盖内侧,林玄的朱砂笔尖在黄符上凝成冰珠。
窗外传来纸轿八音盒的呜咽,他看见自己映在铜镜里的影子正在褪色,而本该空无一人的床榻上,赫然蜷缩着个穿寿衣的纸新娘。
老吴头突然发出非人惨叫,他溃烂的胸腔裂开细缝,钻出数十条红绳。
绳头系着的正是昨夜唐楼里的童男童女纸人,纸人们眼眶流出纸灰,在地面拼出青马大桥的承建商徽记。
当最大号的纸人转身时,林玄看清它浆糊黏合的脊背上,赫然用朱砂写着阿翠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