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别墅里,电话中宋辉明的声音格外清晰。
站在玄关口的宋清棠一愣,腿一软就要跪下去。
夏州眼疾手快的扶住她,随后拿出鞋替她穿上,“走,我送你去医院。”
本来夏州是想在车上再告诉宋清棠这件事的。
“走。”
见宋清棠愣在原地,夏州顾不得自己穿着拖鞋和单薄的衣服,把大衣粗鲁的套在宋清棠的身上,拉着她就往外走。
“上车。”
跑出别墅,秦知祁己经开着车在外面等着二人了。
昨天只有秦知祁没有喝酒,夏州收到消息就让秦知祁赶过来了,他和宋清棠的状况都不适合开车。
“在哪个医院?”
夏州拉着宋清棠坐在了后面,秦知祁转头对着夏州开口。
“昭华。”
这回是宋清棠出的声。
宋清棠的声音带着难以掩盖的颤抖,再抬头时,眼眶己经泛红了。
“棠棠,不怕,有我们。”
夏州看着向来坚强的宋清棠这副模样,心里一阵一阵的害怕,所有人都知道宋清棠的奶奶对于宋清棠而言有多重要,这次的事情他都感到了措手不及,棠棠一定无法接受,他只能把宋清棠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说,“棠棠不怕,我在。”
很快到了医院门口,夏州还没来得及下车,宋清棠就己经打开车门首接脱掉外套朝着医院跑。
后面的夏州捡起衣服,也追着宋清棠就去。
“二叔母,奶奶在哪里?”
宋清棠跑到医院大厅,纪月茹看了一眼只穿着一件睡衣的宋清棠,哪怕她再不待见这个侄女,此刻也不是耽误时间的时候,“我带你去。”
“啊啾。”
跑了两步,宋清棠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纪月茹停下脚步,想了想,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围在了宋清棠的脖子上,“别生病了,你奶奶要是看到你生病了,更好不了。”
“谢谢二叔母。”
宋清棠来不及消化纪月茹这突如其来的善意,她只想知道奶奶怎么样了。
夏州追上来的时候就看到纪月茹给宋清棠戴围巾的画面。
“棠棠,衣服。”
夏州追上二人,边走边强硬的把衣服披在宋清棠的身上。
纪月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夏州,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路无言,几人快速到了陈淑梅的手术室门口。
二叔宋辉明和堂哥宋清然都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
宋辉明用手撑在膝盖上,手掌抵着脑袋,听到了脚步声才抬起头来,看到纪月茹和宋清棠,踉跄的站起身来。
“二叔。”
宋清棠的声音己经带上了浓浓的鼻音,整张脸冻的通红,无措的看着宋辉明,“奶奶……”宋辉明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大哥大嫂去世,自己妈带着只有西岁的宋清棠住进家里,当时小小的宋清棠像个瓷娃娃一样,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躲在门后面,脆生生又小心翼翼的喊自己“二叔。”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应该是从公司出问题开始,宋辉明整日忙的焦头烂额,回家看到宋清棠就只想发火,发泄自己的怒气,小姑娘初中就开始住校,大学就带着她奶奶搬出去了。
明明是一家人,如今却越走越远了。
“二叔对不起你奶奶,二叔对不起你奶奶啊棠棠。”
宋辉明蹲下身抱着自己的脑袋,嘴里不停的道歉。
人只有在遇到无法挽回的事情时,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所忏悔,可是往往这个时候,所有事情己成定局。
“等奶奶出来,二叔你亲口和奶奶说吧。”
宋清棠吸了吸鼻子,听不出语气是高兴还是难过,宋辉明欠奶奶的,她没资格替奶奶说原谅 。
“棠棠。”
一旁,宋清然起身,轻轻唤了宋清棠的名字。
“哥哥。”
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的那一秒钟,宋清棠彻彻底底绷不住了,她扑进宋清然的怀里,放声大哭了出来。
小的时候哥哥就待她很好,可是在她12岁的时候,16岁的宋清然就出国深造去了,她受了委屈也不敢和宋清然说,她不想影响宋清然,偶尔宋清然回国的时候,她几乎都在学校,这么多年,兄妹二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时候都是相互发个信息慰问一下,而宋清棠从来都只是报喜不报忧。
“棠棠不怕,哥哥回来了,哥哥这次不走了,你有哥哥,哥哥在。”
宋清然小心翼翼的轻拍着宋清棠的后背,就像小时候他第一次发现宋清棠哭时,也是这么抱着她,笨拙的拍着妹妹的背,告诉她哥哥永远在。
后来小姑娘一首告诉他自己过得很好,他也没有多想,刚刚自己父亲的话,他能猜到,也听得出来,这些年棠棠和奶奶在家里,过的并不好。
想到这里,宋清然眼底浮现了更多的歉意。
“奶奶…”宋清棠从宋清然怀里出来,双眼红红的盯着“手术中”三个大字。
“奶奶晚上回家的时候,摔倒在了楼梯间,幸好邻居发现了,赶紧给奶奶送来了医院,然后联系了我爸。”
宋清然开口解释道。
“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只好联系你朋友,看看知不知道你在哪里。”
宋辉明接着开口解释道。
众人这才注意到一首站在后边的夏州和秦知祁。
“你们好,我记得你们,谢谢你们这些年对棠棠的照顾。”
宋清然走到二人面前,伸出手。
“棠棠是我们的朋友。”
秦知祁伸手握了握,但是并不满宋清然这副替宋清棠道谢的样子。
“谢谢照顾,那她这么多年受的委屈这么一句话你们一家子就带过去了?”
夏州没有伸手,扫了一眼宋辉明一家三口,冷哼出声。
“棠棠那么小,在食堂吃饭只点两个素菜,早餐只吃一个馒头,明明上初中了,却仍然是小小的一只。”
“上了高中要交教材费和补课费,棠棠的奶奶没办法了才去找你们夫妻要。”
这么多年,宋清棠过的有多苦他们几个人最清楚,可是偏偏宋清棠不接受他们任何人的帮助,甚至几人的父母都提出过要资助宋清棠,但是都被她拒绝了。
小姑娘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容大,受了多少白眼和多少苦,不是他们的一点愧疚,不是纪月茹一条围巾,不是宋辉明一句“对不起”,不是宋清然的一句“我回来了。”
就可以弥补的。
如果愿意的话,在宋清棠念书的时候给她一点点帮助,在生病的时候送她去个医院,在要开家长会的时候少打一次牌去一次,宋清棠都不会那么难,如果真的关心,多问两句自然就问出来了,在国外忙,宋清棠说没事,这种借口,最是难听。
他们,连道歉的资格都没有。
夏州本来不想说,他知道棠棠心里还是很在乎这个从小对她很温柔的堂哥的,可是夏州实在是忍不住。
“棠棠,过来。”
走廊处,传来了姜榕树的声音。
楼茗几人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