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蓝光在走廊投下诡谲的阴影，苏晚晴盯着监护仪跳动的曲线，消毒水味混着顾承渊外套上的雪松香，在鼻腔里撕扯出细密的疼。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还虚虚环在她腰间，体温透过真丝衬衫渗进来，像十年前从呼吸机缝隙漏进耳蜗的电流声。
"患者出现心颤！
"急救铃炸响的瞬间，苏晚晴膝盖一软。
顾承渊突然收紧手臂，她整个人撞进他胸膛，金丝眼镜链划过锁骨，激得她颤栗着想起那个雨天——十五岁的少年隔着氧气面罩，将MP3耳机塞进她耳中，巴赫的G弦之歌盖过心电图警报。
"苏晚晴。
"顾承渊的喉结擦过她发顶，"现在晕倒的话，怎么亲眼看着仇人下地狱？
"玻璃门映出他镜片后的眸光，比监护仪的数值更令人心惊。
护士推着除颤器冲进病房时，苏晚晴突然抓住他的腕表，金属表盘硌得掌心发疼："你早就知道江景言在慢性投毒？
"顾承渊反手扣住她颤抖的指尖，拇指按在脉搏处："从你第八次在峰会现场低血糖晕倒开始。
"他俯身时领带垂落，露出内侧绣着的紫藤花纹，"还记得当年病房窗外的花架吗？
"记忆如锋锐的手术刀划开梦境。
苏晚晴看见十二岁的自己蜷缩在病床上，窗外暴雨将紫藤花打落成紫色泪滴。
戴着呼吸机的少年突然扯掉她的监护仪导线，把巧克力塞进她掌心："吃下去，血糖低于3.0是会死人的。
""顾总！
"特助的呼唤打断回忆。
苏晚晴触电般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顾承渊扫过她泛红的眼尾，转头时又是那副淡漠神色："说。
""江氏召开紧急发布会，宣称要***苏小姐商业间谍罪。
"特助将平板转向他们，首播画面里江景言正在擦拭镜片，这是他说谎时的惯用动作。
顾承渊突然低笑一声，指尖抚过苏晚晴手腕内侧的淡青色血管："想不想玩个***的？
"他摘下腕表扣在她纤细的腕间，表盘背面刻着的CM两个字母硌得皮肤发烫，"五分钟后顾氏官微会发布新任AI研发总监的任命书。
"苏晚晴盯着表盘上跳动的生命体征数据，忽然明白那些峰会上的犀利提问从何而来。
这个疯子居然在她不知情时监控了半年健康数据，就为了此刻精准掐住她的命门。
"条件？
"她仰头望进他深渊般的瞳孔。
顾承渊的拇指按上她唇瓣，擦掉渗出的血珠："我要你亲手给江景言递邀请函。
"他变魔术般抽出一张烫金请柬，落款处顾氏集团公章鲜艳如血，"在他最志得意满的时刻。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苏晚晴盯着数字不断跳升的楼层，突然被顾承渊扳过肩膀。
他取下领带夹别在她衣领，蓝宝石在锁骨投下幽光："记住，你现在血管里流的每一滴血，都要用来灼烧他们的咽喉。
"发布会在深城会展中心顶层举办。
苏晚晴踩着细高跟穿过镁光灯，江景言正在台上展示被盗用的核心算法。
当大屏跳出她工牌照片时，她清晰听见后排记者的抽气声。
"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
"江景言扶了扶眼镜，镜链在灯光下晃出冷芒，"创元科技绝不会......""绝不会容忍剽窃行为？
"苏晚晴按下遥控器，大屏突然切换成代码比对界面，"江总要不要解释下，为什么贵司演示系统里藏着顾氏的三重加密水印？
"全场哗然中，她将请柬拍在演讲台。
江景言颈侧青筋暴起，却在看清内容后瞳孔骤缩——邀请函背面印着医疗AI合作企划，首期投资方赫然是仁和医院。
"听说令堂最近在找二十年前的产科档案？
"苏晚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您猜当年给江夫人接生的护士长，现在姓顾还是姓苏？
"江景言突然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蓝宝石领带夹刺入皮肉。
血腥味漫开时，顾承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总对顾某的未婚妻有什么不满？
"闪光灯疯狂闪烁。
苏晚晴跌进带着龙涎香的怀抱，顾承渊握着她的手高举，露出正在渗血的伤口："诸位都看到了，这就是江氏对待合作伙伴的方式？
""未婚妻？
"江景言从牙缝里挤出冷笑，"顾总怕是不知道，这个女人连......""连你藏在瑞士银行的亲子鉴定报告都拷贝了？
"顾承渊突然亮出手机，加密文件夹里赫然是江景言与苏奶奶的DNA比对结果，"需要我现在连线江董事长，问问贵司继承权问题吗？
"苏晚晴感觉揽在腰间的掌心滚烫，顾承渊的心跳贴着脊背震动，与腕表监测到的脉搏逐渐同频。
当江景言摔碎话筒离场时，她忽然听见耳边响起压抑的喘息——这个游刃有余的男人，后颈早己被冷汗浸透。
庆功宴在云顶旋转餐厅举办。
苏晚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顾承渊被名流们簇拥。
他摇晃红酒杯的姿势与记忆里捏着巧克力包装纸的指尖重叠，腕间空荡荡的位置还留着表带压痕。
"在看你的救命恩人？
"楚心柔不知何时靠近，香槟泼在她曳地礼服上，"你以为攀上顾家就能翻身？
景言哥早就......""早就把你三年前伪造精神鉴定报告的事告诉我了。
"苏晚晴转身轻笑，沾着酒液的指尖划过楚心柔锁骨，"你说顾承渊要是知道，当年害他母亲车祸的肇事司机姓楚，会怎么感谢你？
"楚心柔血色尽褪的瞬间，宴会厅突然断电。
苏晚晴被人拽进应急通道，薄荷气息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顾承渊将她抵在消防柜前，喘息声比任何时候都重："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选你？
"月光从气窗漏进来，苏晚晴看见他解开的衬衫领口下，有道狰狞疤痕蜿蜒至心口。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却被滚烫的体温灼痛："因为你需要一个......""需要一把知道哪里最疼的刀。
"顾承渊突然咬住她指尖，血腥在唇齿间蔓延，"苏晚晴，你要不要猜猜，我心脏里装着谁的骨髓？
"警报器突然炸响，红光中他的瞳孔泛着妖异的金。
苏晚晴在眩晕中想起十二岁的雨夜，少年摘下氧气面罩时，锁骨下方闪烁的银色铭牌刻着CM两个字母。
CM——承渊，明蓁。
她母亲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