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檐角的铜铃在朔风中发出裂帛之音,姒堇赤足踩过九重玉阶,腰间银铃随着脚步碎成凄厉的颤音。
十二冕旒在她掌中化作珠帘雨,翡翠撞碎在蟠龙柱上,惊得礼官踉跄后退。
"殿下不可......"老迈的宗正卿话音未落,便被鎏金烛台贯喉钉在朱漆屏风上。
鲜血顺着百子千孙图蜿蜒而下,姒堇歪头轻笑:"本宫来给列祖列宗换盏长明灯,诸卿哭丧作甚?
"楚明昭的九凤步摇穿过漫天纸钱,丹凤眼凝着两汪秋水:"皇姐疯症愈发重了,竟连太庙都敢闯。
"她抬手示意禁军后退,素白孝衣在风中翻卷如蝶,"父皇泉下有知,该多心疼......""心疼?
"姒堇旋身跃上供案,金丝楠木牌位在她足下发出细碎***,"当年本宫在庆国马厩产子,倒不见父皇心疼。
"她指尖挑起盏酥油灯,火苗舔舐着先帝谥号,"如今本宫来送场火祭,倒要看看哪块木头先烧出人油。
"火舌倏然窜上垂幔,楚明昭惊呼着跌进禁军怀中。
姒堇踩着燃烧的帘幕纵声大笑,鎏金香炉被她踹翻在地,骨灰混着沉香灰扑簌簌洒了满地。
"皇姐疯了!
"楚明昭掩面啜泣,指缝间却透出快意的光,"快拦住她......"禁军刀戟如林逼近,姒堇忽然扯开孝衣。
腰间的"妓"字烙印在火光中狰狞毕现,她拽过楚明昭的发髻按向灰烬:"好妹妹闻闻,这可是你母妃当年用的催情香?
"指尖碾碎香灰抹在少女唇上,"本宫在庆国接客时,这味道熏得恩客们......"绣春刀鞘破空击飞禁军长枪,唐爻玄色披风掠过火海。
他单手揽住姒堇腰身,另一只手将鎏金面具覆在她脸上:"殿下玩够了?
""还不够烫。
"姒堇咬破他指尖,血珠滴入火盆爆出青烟,"你闻,焦臭味像不像端王烹杀谏臣那日?
"她忽然扯下面具掷向楚明昭,"本宫赏你的,戴上它去勾引大理寺少卿如何?
"楚明昭尖叫着拍落面具,却见青铜螭纹下压着半截明黄绢帛。
她瞳孔骤缩,正要俯身去捡,姒堇的银簪己抵住她咽喉:"妹妹找这个?
"染血的足尖挑起诏书,"先帝传位端王的密诏,怎么藏在太庙香炉里?
"火舌舔上绢帛的刹那,楚明昭猛然扑来。
姒堇就势拽着她滚入火堆,孝衣遇火即燃,两人在烈焰中撕扯如恶鬼。
禁军欲救不得,唐爻的绣春刀己架在宗正卿颈间:"太庙走水,按律当闭门镇邪。
"朱漆大门轰然闭合,楚明昭的尖叫混着焦糊味刺破云霄。
姒堇掐着她脖颈按在先祖画像前,火苗顺着画轴窜上房梁:"你母妃当年烧死我娘亲时,可想过会有今日?
""疯妇......父皇就该把你......"楚明昭的咒骂被烈焰吞噬,姒堇却突然松手。
她踩着燃烧的梁木跃上穹顶,腰间银铃在高温中熔成赤红铁水。
"本宫改主意了。
"她撕开裂锦的孝衣,露出后背密密麻麻的鞭痕,"让你活着看这江山如何焚毁,岂不更有趣?
"唐爻的玄铁锁链缠住她脚踝,两人撞破琉璃瓦坠入偏殿。
姒堇在碎玉乱琼间大笑,染血的指尖抚过男人心口刀疤:"你换了牌位?
""臣换了三十二块。
"唐爻撕开她灼伤的孝衣,药膏抹在翻卷的皮肉上,"真的在昭阳宫。
"火光照亮姒堇眼底癫狂:"楚明昭此刻定在翻查灰烬。
"她忽然咬住唐爻手腕,铁锈味混着药香在舌尖绽开,"你说她找到假诏书时,端王的剑该指向谁?
"琉璃瓦在烈焰中爆裂成金红流星,姒堇踩着燃烧的房梁凌空跃起,腰间银铃早己熔作赤红铁水。
她撕开焦糊的孝衣,后背狰狞的鞭痕在火光中宛如活过来的蜈蚣。
"皇姐当真要拉着大雍百年基业陪葬?
"楚明昭的九凤步摇缠着火星,禁军架着她退至青铜鼎旁。
她突然抓起把香灰抹在眼角,哭声凄厉如杜鹃泣血:"列祖列宗在上,求您显灵收了这妖孽!
"姒堇反手扯断垂落的帷幔,浸了灯油的绸缎瞬间化作火龙。
她拽着火龙扑向楚明昭,笑声混着梁木坍塌的轰鸣:"本宫便是大雍的业障!
"火星溅在少女锦绣裙裾,惊得禁军泼出祭酒灭火。
混乱中,唐爻的绣春刀鞘击碎蟠龙柱暗格。
尘封三十年的青铜匣滚落火海,匣面螣蛇纹与姒堇腰间烙印严丝合缝。
他瞳孔骤缩,玄铁锁链卷着匣子飞入袖中。
"唐大人好身手。
"姒堇鬼魅般贴到他身后,染血的指甲挑开他衣襟,"偷了什么好东西?
"指尖触到冰凉的蛇纹,她忽然浑身剧颤——蛊纹在心口疯狂游走,仿佛要破皮而出。
楚明昭的尖叫适时响起:"你们看!
她身上有庆国妓籍烙印!
"禁军举着的铜镜折射火光,将姒堇腰间"妓"字照得纤毫毕现。
百官哗然中,她撕开裙裾露出更多疤痕:"何止腰间?
当年庆国三皇子用烙铁作画,本宫背上还有幅春宫图呢!
"唐爻突然将人按进怀中,飞鱼服裹住她***的肌肤。
姒堇咬破他喉结冷笑:"现在知道羞耻了?
当年你站在红帐外记录时辰......""臣记得。
"唐爻指腹抹过她锁骨下的齿痕,"殿下那夜咬断了三个人的手指。
"他抱着人腾空而起,燃烧的横梁擦着发梢砸在楚明昭脚边。
火海忽然窜起幽蓝焰苗,供奉的檀木牌位渗出黑色油脂。
姒堇盯着扭曲变形的先祖名讳,突然剧烈干呕——无数亡魂的哭嚎顺着蛊纹钻进骨髓,她看见自己前世被做成人彘的模样在火中起舞。
"唐爻......"染血的指尖抠进男人臂膀,"把匣子给我!
"青铜匣开启的刹那,森冷蛇吟穿透烈焰。
匣中赤红蛊虫扑进姒堇心口,与淡金蛊纹撕咬成一团。
她蜷缩在唐爻怀中痉挛,七窍渗出黑血,却盯着楚明昭笑得癫狂:"闻到吗?
这是你母妃血肉炼的蛊......"楚明昭猛然掀翻青铜鼎,鼎中骨灰混着香灰漫天飞扬。
她抓起把灰烬按在姒堇脸上:"妖妇!
你连亲娘尸骨都敢炼蛊!
""错了。
"姒堇舔着唇间骨灰,"这是端王生母的骨头。
"她突然拽过唐爻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摸摸,蛊虫在吃哪块骨头?
"百官惊恐的注视下,唐爻指尖探入她溃烂的蛊纹。
皮肉分离的黏腻声中,他挖出块带血的指骨:"第三根肋骨,端王周岁时折断的乳牙。
"火场忽起阴风,燃烧的牌位齐齐转向楚明昭。
姒堇将指骨塞进她口中:"好妹妹尝尝,这可是你心心念念的传位诏书?
""报——!
"锦衣卫浑身焦黑冲入火场,"昭阳宫地砖下掘出十二具婴孩骸骨!
"楚明昭踉跄后退,姒堇却抚掌大笑:"本宫就说冷宫的井怎么突然枯了,原来都填了皇兄的私生子!
"她扯过唐爻的刀劈开青铜鼎,鼎底赫然嵌着明黄绢帛,"哟,这还有份血写的诏书!
"端王的身影在殿门外一晃而过。
姒堇就着火苗展开绢帛,故作惊讶:"原来父皇要传位给御马监的太监?
"她将诏书掷向呆滞的宗正卿,"难怪皇兄们急着灭口,这等丑闻......""妖言惑众!
"楚明昭拔下金簪刺来,却被姒堇攥着手腕按向燃烧的祖宗画像。
画中帝王的面容在火中扭曲,姒堇贴着她耳畔低语:"知道为何独你活到现在?
"指尖划过少女脖颈,"本宫要你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做成蛊引,就像你母妃对我娘做的那样......"惊雷炸响暴雨倾盆,燃烧的太庙腾起冲天白雾。
百官抱头鼠窜间,唐爻抱着姒堇撞破南窗。
她浑身皮肤龟裂如瓷,却攥着青铜匣不放:"去蛇窟......赤蛊要醒了......"暴雨冲刷着宫巷血迹,姒堇后腰烙印在雷光中泛着诡异青光。
唐爻扯开她破碎的衣衫,只见蛊纹己蔓延成完整的螣蛇图——蛇首咬住心口,蛇尾缠在脚踝。
"十年了。
"他咬破手腕将血喂进姒堇口中,"当年种蛊时你说,要让我亲眼看着你被吞噬。
"姒堇忽然睁眼,竖瞳泛着金芒:"唐爻,你后悔了吗?
"指甲暴长三寸刺入他心口,"当年在庆国,你本该让我死在马厩......"暗巷尽头传来禁军的马蹄声,唐爻抱着人跃入枯井。
井壁青苔间,无数"姒"字刻痕泛着血光。
姒堇抚摸着最新一道刻痕——分明是今日的日期。
"你每日都来刻字?
"她染血的指尖停在唐爻喉结,"像条守着腐肉的鬣狗。
"男人忽然咬住她指尖,井水漫过腰际时哑声道:"臣在等殿下彻底疯魔的那日。
"掌心按在她心口,"届时螣蛇蛊反噬,臣就能将您拆吃入腹。
"暴雨在井口形成漩涡,姒堇在窒息中大笑。
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冷宫井底,唐爻也是这样抱着濒死的她,将螣蛇蛊种入她心脉。
那时他说:"臣要殿下永远记得疼。
"蛇窟石门开启的刹那,供奉的螣蛇神像双目泣血。
姒堇摔在祭坛上,青铜匣自动飞入神像手中。
万千毒蛇从地缝涌出,朝着她心口蛊纹俯首称臣。
"原来如此......"姒堇盯着神像掌心浮现的玉玺虚影,"所谓传位诏书,不过是开启巫族秘宝的钥匙。
"唐爻割开手腕将血洒向蛇群,拜倒在祭坛之下:"恭迎圣女归位。
"姒堇心口蛊纹迸射金光,太庙方向突然传来巨响。
透过蛇窟水镜,只见楚明昭捧着焦黑的假诏书仰天大笑,而她身后,端王的剑己刺穿三朝元老的胸膛。
"好戏开场了。
"姒堇扯过唐爻的衣襟深吻,蛇群顺着两人交缠的身影攀爬成王座,"且让我的好皇兄们,替巫族养几日江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