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瞳孔中金黑两色交替闪烁,前世今生在识海掀起滔天巨浪。
南宫世家的飞舟己撞破护山大阵,地脉裂缝中涌出的九幽冥气凝成魔爪,将逃窜的弟子拖入深渊。
"这才是真正的血月劫。
"慕雪寒扯开衣襟,心口冰花完全化作妖狐图腾。
她指尖凝出冰刃划向林墨脖颈,却在触及皮肤时突然转向,斩断从地底钻出的魔藤:"还不醒么?
"剧痛让林墨神识清明一瞬,道骨金光暴涨。
他反手握住慕雪寒的手腕,发现两人灵力竟自发交融——金光与冰魄纠缠成太极图案,将扑来的魔物绞成齑粉。
三位太上长老同时结印,混沌之气笼罩主峰。
蟠龙杖老者怒喝:"南宫明,你竟敢勾结九幽!
"飞舟上的中年男子抬手撕下面皮,露出与林墨九分相似的容颜。
他掌心血月印记与林墨额间痕迹共鸣:"我儿,这具身体可还合用?
"话音未落,林墨右臂血纹突然暴起,竟化作锁链缠向慕雪寒。
"当——"白素衣的冰璃剑及时斩断锁链,她发间银丝己蔓延至鬓角:"二十年前你骗我亲手封印亲儿,今日该清算了。
"剑锋所指,南宫明脚下的飞舟甲板突然生出冰莲。
林墨如遭雷击。
记忆里被抽离道骨的婴儿哭声,与药王峰地宫中三千冰棺的嗡鸣重叠。
他颤抖着摸向丹田,那里沉寂多年的魔气正在苏醒。
"小心!
"慕雪寒突然抱住他滚向一旁。
原先站立处的地面轰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血池。
九根青铜柱从池底升起,每根柱上都捆着冰棺——正中那具冰棺里,赫然躺着与慕雪寒容貌相同的女子。
南宫明大笑:"慕昭容,看看你的好女儿!
"血池翻涌,三千冰棺同时开启。
那些残缺的道骨悬浮空中,竟组成与林墨体内完全相同的道纹。
慕雪寒突然将冰刃刺入自己心口,妖狐虚影裹着玄阴血注入林墨眉心:"当年他们抽你道骨封我妖魂,今日便以混沌为炉重铸因果!
"天地骤暗。
林墨感觉自己在急速下坠,却又同时悬浮在星河之上。
青铜古钟的碎片从七十二峰地脉飞出,在他周身拼凑成残缺的钟体。
道骨与魔纹化作阴阳双鱼,将血月生生撕成两半。
"东皇钟现,九幽门开。
"南宫明的狂笑变成惨叫,他的身体在钟声中龟裂,露出内里蠕动的魔胎,"不可能!
我明明......"钟声再响,药王峰地宫轰然炸裂。
三千冰棺中的修士遗体睁开双眼,化作金光没入林墨体内。
慕雪寒的冰魄在他识海中绽开万顷莲池,将翻涌的魔气镇在池底。
当最后一块碎片归位时,林墨看见了真相——千年前的青阳真人将东皇钟拍碎,九块碎片分别封入九大血脉。
而南宫家的血魂玉,正是最后一块碎片的容器。
"该结束了。
"林墨握住慕雪寒逐渐透明的手,东皇钟的裂纹中透出晨曦。
在他们脚下,青云宗七十二峰正在崩塌,而更远处的凡人城池依然炊烟袅袅。
慕雪寒的妖狐瞳中映出漫天星斗:"钟碎之时,记得北境冰川下的......"话音未落,南宫明体内的魔胎突然爆开。
九幽冥气如海啸般吞没天地,林墨在最后时刻将慕雪寒推向东皇钟缺口。
钟声与惨叫同时响起,时空在这一刻定格。
**时空裂隙**东皇钟的余韵在虚无中荡开涟漪,林墨坠落时看见九个身影在波纹中明灭。
有襁褓中啼哭的婴儿,有持剑屠魔的青年,还有白发覆霜的老者——每个"自己"的额间都嵌着血月碎片。
"这是第几次轮回了?
"冰川下的声音震得时空震颤。
林墨猛然睁眼,发现自己跪在冰面上,手中东皇钟的裂纹里嵌着半截冰簪。
"第三次。
"身后传来锁链响动,玄铁寒冰铸就的祭坛上,慕雪寒的妖狐形态正在褪去鳞甲,"每次你选择镇守东皇钟,血月劫就会在百年后更凶戾一分。
"林墨回头时瞳孔收缩——祭坛西周矗立着八具冰雕,正是他在时空裂隙里见过的八个自己。
每个冰雕心口都插着不同的仙器,最年轻的少年雕像手中还攥着青云宗弟子玉牌。
"这才是真正的轮回镜。
"慕雪寒的狐尾扫过冰面,祭坛中央升起青铜镜框,"当年青阳真人抽你道骨时,把轮回镜的器灵封进了你的......"破空声打断了她的话。
南宫羽踏着血魂玉飞来,半边脸己爬满魔纹:"找到你们了。
"他手中提着白素衣的冰璃剑,剑身却缠绕着九幽冥气。
林墨正要催动东皇钟,突然发现灵力滞涩。
祭坛上的冰雕同时睁开双眼,八道声音重叠着警告:"轮回镜内不得妄动仙器!
"南宫羽的剑己刺到眼前,林墨本能地抬手格挡。
冰璃剑刺穿他手掌的瞬间,轮回镜突然映出诡异画面:二十年前的青云宗药庐,白素衣正将婴孩的道骨抽离,而那孩子的襁褓上绣着南宫家徽。
"原来是你!
"慕雪寒突然暴起,九条狐尾洞穿南宫羽胸膛。
魔血溅在轮回镜上,镜中画面突变——被冰封的北境海底,完整的东皇钟正在镇压万丈魔影,钟体内封存着九颗跳动的心脏。
南宫羽却笑了。
他破碎的胸腔内钻出血色触手,将慕雪寒的狐尾绞成冰渣:"你以为轮回是出路?
"血魂玉炸开的瞬间,祭坛西周的八具冰雕同时龟裂。
林墨怀中的东皇钟碎片突然发烫,八个时空的自己竟从冰雕中走出。
少年模样的林墨抹着眼泪递来弟子玉牌,老者叹息着指向海底:"九窍玲珑心才是关键......"时空开始崩塌。
慕雪寒将残余的冰魄注入林墨眉心:"去寻真正的镇魔渊!
"她在消散前化为冰雾,裹着林墨坠向破碎的海面。
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时,林墨看见了奇迹——万丈海底竟有座倒悬的青铜古城。
东皇钟的虚影笼罩城郭,街巷间行走的却是半透明的魂魄。
当他游过城门时,守将突然行礼:"恭迎第九位镇守使。
"城主府内的景象令他窒息。
九盏魂灯悬浮半空,其中八盏己经熄灭。
最后那盏灯芯里跳动的,赫然是慕雪寒的妖狐精魄。
灯座下的碑文记载着可怕真相:**血月九转,镇魔使皆道骨天成。
每劫需祭一使,抽其骨为灯芯,摄其魂为灯油**碑文最后浮现血色小字:"第九使林墨,当以情丝为引,燃尽......""终于等到你了。
"城主宝座上站起的身影让林墨心神俱震。
那人穿着青云宗杂役服饰,掌心悬浮着药王峰的三千冰棺缩影——竟是当年带他上山的老仆!
林墨的瞳孔映着魂灯幽火,海水在身侧凝成冰晶。
老仆布满皱纹的脸正在剥落,露出青玉般的少年容颜,眉心九道金纹与东皇钟的裂痕完美契合。
"从第一劫到第八劫,我试过所有方法。
"少年指尖轻点,魂灯中浮现八世记忆:有世他斩情证道,眼睁睁看道侣跳进熔炉;有世他堕入魔道,却被自己亲手锻造的仙剑穿心;最惨烈的那世,他抱着慕雪寒的尸身撞向血月,却让九幽裂缝扩大了十倍。
冰棺缩影突然暴涨,将林墨笼罩其中。
棺盖上浮现血管般的纹路,正贪婪地吸取他体内道骨金光。
"你以为轮回镜为何独独照不出第九世?
"少年笑得悲凉,"因为这一世,你本该是观劫之人。
"海底突然剧烈震颤,南宫羽的魔胎竟穿透东皇钟虚影。
它腹部裂开血口,吐出三千根缠绕怨魂的锁链:"师尊,您教我的噬魂阵可还入眼?
"这声音赫然是二十年前药王峰主!
少年脸色骤变,袖中飞出八盏魂灯残骸。
魔胎却张口吞下灯灰,身形暴涨成山岳大小:"多亏您让林墨集齐道骨,这具混沌之体终于......"话音戛然而止。
慕雪寒的妖狐精魄突然从魂灯跃出,九尾缠住魔胎七寸。
她残存的意识化作冰雨洒落:"林墨,钟上有字!
"林墨乘机抚过东皇钟内壁,指尖触到凹凸的太古铭文。
道骨与魔纹同时灼烫,那些文字竟顺着血脉流入识海——根本没有什么镇魔使,九盏魂灯才是孕育魔胎的温床!
当年青阳真人抽骨封魂,为的是用九世道骨重铸肉身。
"错了,全都错了......"少年突然凄厉大笑,周身金纹寸寸崩裂。
他的血肉融入海水,露出森森白骨上密密麻麻的镇魂钉,"我才是第一个道骨容器啊!
"魔胎趁机挣脱狐尾,利爪撕开林墨胸膛。
鲜血溅在东皇钟上的刹那,整座海底古城开始翻转。
林墨在剧痛中看见震撼景象——倒悬的楼阁扶正时,那些游荡的魂魄突然凝成实体,他们额间皆闪着血月印记!
"原来我们都是......"林墨呕着血沫低笑,任由魔胎啃食手臂。
当最后一块皮肉被撕下时,他沾血的指尖终于点在钟心最暗的符文上。
"咚——"真正的东皇钟鸣自九天而降,海水在音波中蒸发。
魔胎发出婴儿般的啼哭,三千怨魂锁链齐齐调转方向,将它拖回钟体裂缝。
少年白骨化作金沙,裹着慕雪寒的精魄落入林墨残破的丹田。
海床裂开深渊,林墨在下坠时看见轮回真相:九世血月劫都是同一场阴谋,每位镇守使抽取的道骨,最终都融进了海底这座血肉熔炉。
而熔炉深处跳动的那颗九窍玲珑心,正长着慕雪寒的脸。
"找到你了。
"熟悉的清冷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墨转头看见完好无损的白素衣,她手中的冰璃剑却滴着妖狐血,"这次轮回,你该学会真正斩断因果。
"剑光劈开黑暗的瞬间,林墨终于看清——深渊底部堆满冰璃剑碎片,每片剑刃上都刻着"白素衣"的名字。
而最新那柄剑的剑穗,分明是用他婴儿时的胎发编织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