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项是个腊月二十九还在搬家的倒霉蛋。
今年经济形势不理想，工作了三年的家常菜馆倒闭了。
作为一名厨师，22岁的年纪就这么失业了。
好在，工作的这三年，饭店包吃包住。
曲项睁眼干活，闭眼睡觉。
衣服能不买就不买，钱能不花就不花，辛辛苦苦的攒了将近十万。
工作真的好累，还要挨骂。
看看自己的存款，年前，曲项决定不找工作了，给自己放个小假，好好的休息一下。
宿舍是住不了了，几经周折。
曲项听前同事的建议，在一个回迁小区找到了一间不错的合租房。
六十平的套一被房东在客厅加了一块隔断，改成了小套二。
主卧800，客厅改的小卧室700。
曲项咬咬牙选了个贵的，算是对自己辛勤工作的犒劳。
房东没交暖气费，但好在北方的冬天，还是地暖，楼上楼下的余热让曲项不至于受冻。
“另一个屋住的也是个小男孩，比你还小几个月。
可能过完年才回来。
这几天就你自己在家。”
房东收完钱，交代完注意事项就走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看着卧室里的行李箱和几个蛇皮袋。
曲项决定先填饱肚子再收拾新家。
新家的厨房一看就好久没用了。
什么都没有，摸哪里，哪里都粘手。
冰箱里面除了饮料也没什么吃的。
曲项下楼溜达，在邻居的帮助下，找到了小区里的一家超市。
这个小区有二十栋小高层。
一部分回迁一部分商品房，入住率很高，生活配套很齐全，超市药店都有。
要过年了，外地的年轻人都放假回老家了，本地的老人也都备好年货，不出门了。
小区超市里并没有没有人山人海的壮观场面。
曲项不紧不慢的在里面溜达。
看了看里面商品的价格，只能说适中，不便宜。
买了基本的油盐酱醋和两斤挂面后，曲项又买了一点鸡蛋和蔬菜，提着一袋吃的和一袋日用品就回去了。
不着急用的，等年后网上买，便宜。
新房子一进门，右手边就是厨房。
不大，但是够用。
至于吃什么？
下面条是最快了。
天冷，喝点带汤的热面条总是舒服的。
曲项麻利的把西红柿去皮切块，锅里油热放葱花，下西红柿。
炒到出汤，加一点点生抽，这是曲项的个人喜好。
加水煮开。
等水开的时间，曲项也不敢闲着，顺手打扫这厨房的油污。
水开下面条，两个鸡蛋搅散，面软后，倒入鸡蛋，再加几滴香油。
成活。
把面条端进卧室，又拿出了刚买的萝卜干咸菜，打开手机，找到个视频平台，一边刷着视频，一边吃着新家的第一顿饭。
吃完饭都快下午三点了。
不敢再休息，看着不到十平的小屋，要抓紧收拾东西了。
先铺床，晚上要有睡觉的地方。
一米五的大床比宿舍里的上下铺舒服太多。
房东大叔还给配了一个衣柜一个书桌，屋里塞的满满的。
曲项把自己本就不多的衣服收拾好，放进衣柜。
里面有两件毛衣和一件棉服，还是之前饭店里的老板娘送给他的，是老板儿子穿旧了不要的。
很好的衣服就是跟曲项的风格不是很搭，还有点宽大。
曲项身高只有178，120多斤，老板娘送的衣服都是185的，穿在他身上，难免有些空旷。
自己洗漱的用品，曲项选择放在卧室的飘窗上。
不敢放在卫生间，怕不干净。
之前在宿舍里用的简易衣柜这里没地方放了，曲项就拍照挂在了二手网站。
想着便宜点卖了。
曲项的卧室门对着卫生间门。
去上个厕所。
卫生间的使用感比厨房多太多了，也脏太多了。
明天就是三十了，在脏着过年和干净过年间，曲项选择了后者。
找到一副旧手套，手机放着凤凰传奇，曲项哼哧哼哧的开始刷厕所。
音乐声太大，大到，曲项根本没听到有人开门进来。
厕所门开的那一瞬间，曲项被陌生人的出现吓得弹了起来。
“你是今天搬过了新租客？”
陌生人看着跟曲项差不多的年纪，只是这是185往上的个头，曲项觉得万一出事了，自己肯定打不过他。
“嗯，你是谁？
怎么进来得？”
曲项有点哆嗦。
虽然这个人长得挺好看，但是他害怕啊。
“我住小卧室，程易健。”
是合租的室友。
哦，放心了。
“你好，曲项。”
曲项穿着干活的旧衣服，带着脏手套，一手马桶刷一手洁厕灵。
跟整齐的程易健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有种曲项是来程易健家干活的错觉。
“我进来开个热水器，晚上洗澡。”
程易健好像很累的样子，曲项没问他你为什么年前就回来了，毕竟只是合租的关系，不需要太熟。
程易健插上热水器，调好温度后就回自己屋里了。
回过神来的曲项，赶紧拿上手机，询问房东合租人的名字和样貌特征。
核实确实是程易健后，这才放下心来。
这就是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
多年后的程易健，依然能想起今天的初见。
那个撅着屁股在厕所里哼哧哼哧打扫卫生的小人，白白净净的，看着就香喷喷的。
这么小的空间里突然多一个人。
曲项也没心思继续刷厕所了。
草草的把剩下的地方处理好，曲项简单清洗一下自己，就回卧室了。
房子的隔音并不好，曲项躺在床上耍手机，没一会就听到了客厅的敲门声和程易健的开门声，可能是他定的外卖到了。
希望这是个好相处的室友。
晚上十点多，曲项听见隔壁去卫生间的声音，应该是去洗澡。
程易健洗漱完回到卧室，曲项才拿着洗漱用品去了卫生间。
两人并没有照面。
卫生间里。
程易健刚洗完澡。
地面的水程易健应该是清理过了。
还算干净。
刚洗完澡的狭小的空间里有点闷热，充满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是柠檬的味道。
热水器显示温度还有55度，够曲项用的了。
抓紧洗个战斗澡，曲项用了今天买的薄荷味洗发水。
柠檬和薄荷的味道混在一起，曲项很喜欢。
————————小卧室里，程易健洗完澡回来，打开手机，就看到亲妈的七八条60秒语音。
真的不想点开，但是又不能不听，最后他就选择了语音转文字。
不出意外，由于好多话的言语过于激烈，软件都翻译不出来。
但是猜也能猜的差不多了。
程易健为什么不在家过年，因为被赶出来了为什么被赶出来因为腊月二十九，程易健跟家里出柜了。
不是他故意挑这个时间出柜恶心爹妈和姐姐，而是过年期间的相亲，他实在受不了了。
程易健是家里的老二，上面还有一个成家的大姐。
程爸爸早年是出租车司机。
程妈妈是全职主妇。
家里的经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后来出租车不好干了，经朋友介绍，程爸爸就去给一家私企的老板做司机。
妈妈则去给成家的姐姐家给她带孩子。
一家西口，虽然都在一个城市，但是凑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程易健今年21，大专毕业，学的物流管理。
顶岗实习的时候被2500一个月的工资虐到了崩溃。
拿到毕业证后，程易健火速辞职了。
不知道干什么，整天窝在家里玩游戏。
程妈妈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就找到程易健的亲舅舅，自己的很少联系的亲大哥。
为什么很少联系，因为在舅舅三十岁的那年，舅舅也跟姥姥姥爷出柜了。
并告诉他们，自己的合作伙伴就是自己多年的伴侣，两个人己经在一起快十年了。
姥爷被气的心梗，进了ICU。
是舅舅花好多钱，又给救回来了。
舅舅不但经济独立，还承担了家里 大部分开销。
只要是家里花钱的地方，一向是程妈妈出力，舅舅花钱。
不仅如此，舅舅每个月还要给姥姥姥爷生活费。
并告诉姥姥姥爷，这些钱多数都是自己的对象挣得，公司也是自己的对象管钱，自己钱都在对象那里。
要是分手了，自己就是穷光蛋一个，什么都没有只能回来啃老了。
就这样吵吵闹闹的过了五六年，姥姥姥爷看在钱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舅舅觉得自己这个大外甥，心比天高，被宠坏了，需要打磨一下，就安排他进了自己的搬家公司。
怕他吃不了苦，就让他在一线磨性子。
每天跟自己的员工一起，给客户搬家。
三天瘦六斤的那种。
程易健从开始的抗拒想跑，到最后被舅舅说通，留下来干活。
这期间，程易健的想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陈易健吹干头发，不痛不痒的回了一下程妈妈的信息。
舅舅的信息又进来了。
原以为是妈妈因为他出柜的事找舅舅了，舅舅来找他。
没想到是舅舅通知他明天临时有个搬家的活。
工人都回家过年了，就他有空，让他和另一个本地的同事接。
这活，早上六点就要出门，从本市市区搬家到下面的县级市，没电梯，五楼对六楼。
有冰箱，有衣柜……完了，又是要脱皮的一天大年三十还要出苦力干活，晦气。
但是程易健不敢违抗自己的舅舅，只能回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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