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祯跑出苏子轩的视线范围内后,肾上腺素爆发的力量逐渐消退。
他瘫软的跪坐在地,颤着手拨打着一通又一通的电话。
他的手机是苏家给的,受到严格管控,能打出去的电话没几个。
苏祯打给了生物学上的父亲,接通的是他的秘书.秘书一听是苏祯的声音,嘲讽道:“苏少,你就老实呆在基地吧,不管你再怎么样献殷勤,苏总也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
“你还不明白吗?
苏家的每个人都讨厌你!”
秘书不给苏祯说话的机会,首接挂断电话。
有“雨水”滴落在破碎的手机屏幕上,晕开了电话备注的“父亲”二字。
苏祯苍白的指尖抹开那水珠,滑动着手机屏幕,隔一会就在屏幕上摁着什么。
远在华国的苏子禧翘着二郎腿,在挂断苏祯的第三个电话后接起。
他不耐烦道:“苏祯,你到底想怎样,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有事没事都别给我打电话!”
“三哥,我要是死了,你们会伤心吗……”山里的夜是阴凉的,苏子禧的话落在苏祯耳中更是刺骨的冷。
“你死就死,别拉上我!
还有别让我知道你欺负子轩,要不然要你好看!”
苏子禧啰里吧嗦的说着,等不到苏祯回复,把手机拿下来一看,电话不知何时挂断了。
办公室的其他两个气质不凡的男人几乎同时朝苏子禧递去视线。
“大哥,二哥,你们别这样看我,是苏祯挂断我电话好不好!”
苏子禧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再说,我发发脾气怎么了?”
“我们以前又不是没对苏祯好过,他是怎么回报我们的?
我们送去的礼物每每都被扔掉糟蹋!”
苏子禧越想越气,口不择言:“他要真死了我还开心呢!”
苏子邶和苏子楠沉默不语,对苏祯这个弟弟,他们心疼过,却也恨他。
苏子禧不知此时说的话,成真了。
不久后,苏祯的死讯会传遍整个巩洲。
而苏祯第一次出现在巩洲大众人眼中,以死亡的方式。
……电话挂断后,不知过了多久。
“阿祯?
是你吗?”
温羽钦找到苏祯的时候,只见身形单薄纤瘦的少年蜷缩在半人高的灌木丛中。
苏祯此时正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求生欲望让他听见有人喊他名字时惊醒,手里死死抓着保命的手术刀。
“是我、是我。”
温羽钦看着十分抗拒外人的苏祯,蹲下来身来,温声开口:“阿祯,别怕,我带你走。”
苏祯早就脱掉了身上显眼的防护服,贴身的衣服混上了灰尘泥泞,脏兮兮的。
温羽钦见苏祯放松下来,正要靠近。
黑夜中,少年清澈的眸子满是破碎,“……温羽钦,你也是来杀我的,是不是?”
温羽钦靠近苏祯的动作停下,想抚摸苏祯的手滞在半空,“为什么这样说?”
“你的手机,还在和苏子轩通话。”
苏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站起来,身后是万丈悬崖。
温羽钦垂眸,亮着屏幕的手机不知何时掉落在地,手机界面显示手机通话中。
温羽钦紧跟着站起来,看着苏祯不断退后的身影让他的心沉寂,“别再往后了阿祯!
你跟我乖乖回实验室,我不会让你死的。”
“不让我死?”
苏祯笑了,笑着笑着有水珠从眼角滑落,留在皎洁的面容上。
彻底失去自由,沦为实验工具。
死,和不死,有什么区别?
“是你向高层提出人体实验,却被我阻止,你早就对我不满了。”
苏祯又退后一步,眼角滑下泪水,“现在,你的实验对象变成我了是吗?”
温与钦再次承诺道:“我不会让你死。”
“阿祯,你当时就不该救那群本该己经成为实验体的人,他们不值得。”
温与钦态度是冷漠的,却透露着几分怜惜,“如果你当初听话不任性,你也不会沦落至今。”
“听话阿祯,和我走。”
苏祯洁白无瑕的脸上是清凌凌的孤寂,他笑着不反驳温羽钦的话。
温羽钦看着苏祯,预料到苏祯接下来的动作,“苏祯停下!!!”
他不顾温羽钦沙哑的喊声,不断的退后,首到死寂来临,落下山崖,归于平静。
苏祯想,他上辈子估计做了天大的错事,这辈子是来受罪的。
“苏祯——!”
温羽钦手上只留下苏祯的一片带血的衣角。
……苏祯落地的一瞬间,只觉得身体西肢撕裂般的疼痛,骨头仿佛要碎了。
他残留着最后一丝意识,感觉到有人来到他身边。
苏祯的视线慢慢对焦,看清来人的样貌。
男人一身黑色丝绸衬衫熨烫平整,没有一丝褶皱,再往上看,立体的五官,这幅上天的画作没有一处败笔。
“救我……”苏祯知道自己要死了,可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少年似想证明,还有人不只是想利用他、杀他,还会救他。
可惜男人只是冷漠的看着他,没有理会他的祈求,留下衣角带起的余风离去。
苏祯的侧脸贴着地面,内脏受损的剧痛让他异于常人3倍的自愈能力也无能为力,嘴角溢出的血贴在侧脸,在泥地上留下一片血洼。
苏祯想,估计没人会发现他,他会被野兽吃掉,或者经历岁月剩下一副骨架。
如果有可能,他再也不想变成别人手中的利刃,他想为自己活一回。
无人知晓处,少年眼睛不再明亮。
——*“老娘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什么孽!
亲儿子找回来,却是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少说几句吧,怎么说也是老子的种,回来就行了!”
“老娘养了18年的儿子不是亲的,是当年被医院抱错的?
真儿子在富人家享福,在成人礼跳楼***都不愿意回来!”
“行了!
儿子昨天才在医院伤养好了送回到我们身边,你就歇歇嘴吧!”
“他那不死不活、不吃不喝样,离开医院就是死!”
妇人大嗓门道。
一墙之隔。
不大的房间内,没有窗帘遮挡的阳光很刺眼。
床上的人缓缓睁眼,只觉得这辈子没处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
在硬床板上躺着,听着外面的吵闹声,苏祯倏然清醒。
他不该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