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大嫂……”
“娘……”
女人的抽泣声以及孩子的啼哭声,吵得李婉头疼欲裂。
睁眼,入目便是老旧的房梁。
画面不对,一定是睁眼的方式不对!
李婉深一呼吸,闭上再睁开。
这次,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哭得凄凄惨惨戚戚的女娃娃脸蛋。
“娘……呜呜呜……要娘……”
李婉心肝胆猛地一颤,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由着小奶娃爬到身上撕扯,李婉暂时性都不愿醒来。
好想死一死!
李婉不相信,仅仅一次普通的电梯事故就让她穿越了。
穿了也就算了,居然给她安排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农妇身上。
脑海快速闪过这一世的李婉所有的记忆,对没错,这一世的她也叫李婉,年芳二十四,李家的童养媳,十五岁那年与十六岁的李家长孙李怀江成婚,婚后育有两子一女。
天——呐!!!
李婉简直无法相信狗血的穿越轮到自己,她到底做错了神马贼老天要这般捉弄于她。
李怀江!
她上一世的死对头居然是她这一世的丈夫,不带这么玩的好嘛。
“大嫂……”
许是发现李婉重新有了呼息,老三李怀河的媳妇凌氏哽着哭腔欣喜唤道。
守在屋内的几个妇人立马蜂拥到炕边,一声声的[大嫂]唤着,哭腔尾音拉得跟死了亲娘一样可悲。
没办法再装死的李婉无力地睁开眼皮,呜呜呜,不想说话!
“大嫂,您可千万要撑住,咱家不能没有大嫂您啊。”说话的是老二李怀海媳妇马氏,嗓门大得刺耳。
李婉可被这大嗓门震得脑仁生疼,瞄了眼呼啦啦挤到炕边的女人们,其中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已哭得双眼通红,她是李家老幺女,一众女人的嫡亲小姑子,李思婳。
小姑娘李思婳麻溜抱起李婉身上的小女娃,“大嫂嫂!!!”
李婉目光淡淡的扫了眼众人,落到老四李怀池媳妇陈氏微微隆起的肚皮,还拼了命要挤到前头来。
“我想静静!”
静静是谁?
来不及收起泪水的四人,相互对视了眼。
各怀心思的三个弟媳妇很快又恢复抹泪低泣的姿态,活像哭丧,唯有李思婳止住了哭腔,哄着怀中的小侄女别哭。
李婉闭了闭眼再睁开,语气带了几分烦厌“出去!”
抽噎的几人当即打了个寒颤,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大嫂凶她们?
向来性子温吞的大嫂居然凶她们?
见李婉没再看她们,三个弟媳妇只能悻悻然的退出主屋。
李思婳恋恋不舍的多看了眼炕上两头躺着的大哥和大嫂,抱着小侄女出去。
李婉努力平伏内心的不安,耳边传来屋外陈氏与凌氏的交谈声。
陈氏问“大嫂她会不会……”
凌氏说“不会的,咱大嫂心善老天一定会保佑她长命百岁的。”
而马氏语调听似担忧,却多了几分的意味“就是可怜了铭笙兄妹小小年纪,大伯就……”
三人渐渐弱去的声音,吵得李婉脑子嗡嗡鸣响。
越是想放空脑袋,这一世的记忆就像电影画面般不断在脑海中闪过,一发不可收拾。
记忆中,这一世的李婉是个孤女,心善的李老爷子在逃难的尸堆里发现了仅剩一口气吊着的她,那年她只有六岁。
李家曾是有些底蕴的地主,奈何遭遇朝局动荡战火连绵,民不聊生,为了活命百姓们四散逃难,李家与族内大流一同从战火最激烈的东北逃到了东州知县的长留村重建家园落地生根。
五年前,持续十多年之久的战乱终于在宣告新王朝落定的那一刻停止了硝烟,国号大盛。
李婉曾经的死对头李怀江,在这一世与她是青梅竹马的少年夫妻,二人感情深厚,成婚不久接连旦下了七岁的长子李铭笙,五岁的次子李铭意还有三岁的小闺女李明昭。
李婉在生小闺女的时候遭了不少的罪,一直没能调养好身子,李怀江为了给她滋补身体,冒险上了附近最危险的一座山上打野物,怎料野物没打成,反被山上的毒蛇咬伤,村民发现的时候李怀江已无意识。
从县里请来的大夫连连摇头,让他们准备后事,爱夫心切的李婉一口气没能提上来,然后,她就来了!
该死的李怀江!
“唉哟怀山~~”
这时,屋外传来一道婆子的嗷嗓,拔高的调调堪比现实版的女高音家。
“我可怜的婉儿~~,怀山呐~~”
“老姑。”
马氏、凌氏和陈氏战战兢兢的迎接来人。
老姑!
李婉脑中的记忆一转,哦,想起来了,屋外的女高音家正是李老爷子的老闺女,李家兄弟的嫡亲老姑,李婆子。
李婆子年约四十,因泼辣的性子扬名十里八村,是整条村子出了名的嘴强王者,大家直接跳过婶子、大妈,[亲切]的称呼她为李婆子。
李婆子前些日子趁着忙完春耕地里没啥活计,到邻村闺女女婿家住上几日,得知大侄儿夫妇出事,立马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
“婉儿~”
扑通,李婉差点没承受住上半身压下来的力道,吃疼地睁开眼,正好对上李婆子伤心欲绝的老脸。
李婆子还想再嚎两嗓子,见着大侄媳妇醒来,瞬间喜极而泣,赶紧松开双手,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脸。
“太好了~婉儿你醒了,吓死老姑了,老二跟老娘说你和怀山俩……”
跟进屋的李怀海被李婆子一记眼刀瞪得心头打悚,欲哭无泪的想解释一番“老姑~”
明明他半个时辰前真真看见大嫂没气了,可眼下大嫂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心眼子坏诅咒自家大哥大嫂呢。
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李老二第一时间便是想到自家老姑,所以在接李婆子回村的路上大致将哥嫂的情况说了一遍,听得李婆子心里那个急,恨不能脚下架个风火轮,就怕赶不及见上侄儿夫妇最后一面。
“老姑……”
马氏跟着自家男人进屋,见李婆子那恨不能拆了当家男人的忧怨目光,心里有些不忿,也替当家男人感到委屈,张了张嘴又没有勇气吐出一个字。
凌氏站在门房外偷偷瞄了眼屋里头的情景,生性胆小的她悄悄拉走抱着侄女的小姑子,李思婳知道三嫂担心老姑一会儿发起火来波及到她们俩,便也禁声跟着去耳边的土灶房。
陈氏挺着肚皮扒拉在门房外,原先哭得通红的双眼滴溜乱转,宛如看戏般盯着屋里瞧。
在李婉的记忆中,李婆子一直视原身夫妇为已出,原身的公公婆婆接连走后,李婆子更是心疼他们大房在老李家无法立起来,好在李老爷子是个端正的长辈,哪怕原身夫妇再不济,也是个老实本份的,古代本就尊从长房长子当家一说,年前老爷子也走了,留下来的几房子孙一时间都乱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