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发深沉。
京都,这座大乾王朝的心脏,在今夜,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停止了跳动。
“哐当——!”
东门,重达数千斤的玄铁闸门轰然砸落,大地为之一颤。
激起的烟尘在风雪中翻滚,将城门内外彻底割裂成两个世界。
守城的校尉脸色煞白,刚想张嘴喝问,一队黑甲士卒已如从地底冒出的鬼影,悄无声息地立在他面前。
为首的,是个独眼龙。
他没说话,只是将一面镌刻着狰狞黑龙的玄铁令牌,在校尉眼前一晃。
那校尉只觉一股冰冷的煞气顺着眼球钻进脑子里,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独眼龙咧嘴,露出一口被烟草熏黄的牙,声音嘶哑得像是生锈的刀在刮骨头。
“镇国府,夜间演武。”
“京都***,许进,不许出。”
“有敢喧哗者……”
他顿了顿,独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凶光。
“斩。”
同样的一幕,在南门、西门、北门,分毫不差地同时上演。
三千玄甲营,如四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精准、狠辣地切断了京都的四条大动脉,兵不血刃,滴水不漏。
此刻的京都,是一座巨大的、密不透风的牢笼。
而牢笼之中,最饥饿的猎人,终于亮出了獠牙。
“驾!”
魏战一马当先。
身后三百名玄甲锐士汇成的黑色死亡洪流,在寂静得能听见雪花落地的朱雀大街上,奔腾!
马蹄声沉闷如雷。
没有一丝杂乱。
那三百匹战马的每一次落蹄,都仿佛踏在同一个鼓点上,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京都所有达官显贵的心脏之上!
他们的目标,不是安乐侯府。
而是那座高悬着“明镜高悬”牌匾,代表着大乾王都脸面与法度的——京兆府!
“吁——”
三百骑,在距离府衙大门十丈处,同时勒马。
那股由三百个杀戮意志汇聚而成的铁血煞气,冲天而起,让衙门口那两尊镇宅的石狮子,都仿佛在无声地悲鸣。
“什么人!”
“胆敢夜闯京兆府重地!”
府衙的卫兵们虽然双腿发软,但职责所在,还是壮着胆子,将手中的长矛对准了那片沉默的黑甲。
魏战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
他甚至没有抬眼皮。
北境的风雪都没能让他低头,这些温室里的看门狗,更没资格让他看上一眼。
他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开门。”
一名卫兵头领见状,强压下心头的恐惧,色厉内荏地吼道:“此乃朝廷法度所在,没有府尹大人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闯!你们……”
他的话,戛然而止。
“咚!!”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粗暴地打断了他!
两名身材魁梧的玄甲锐士,肩上扛着一根用来撞击城门的巨大攻城槌。
只一下,就将那扇代表着王法威严的朱漆大门,撞得四分五裂!
木屑漫天飞溅!
大门之后,一众衙役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魏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缓缓驱马,马蹄踏过破碎的门板,发出的“咯吱”声,悦耳如军乐。
“放肆!反了!你们是要造反吗?!”
一名穿着绯色官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在一众吓破了胆的衙役簇拥下,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此人正是京兆府尹,王德玮。
他看着满地狼藉,看着那些鱼贯而入、杀气腾腾的黑甲士兵,惊怒交加。
当他看到为首马背上那道魁梧身影时,瞳孔猛地一缩。
“魏战!”
镇国府萧老帅麾下最疯的一条狗!
但惊惧只是一瞬,旋即便被久居高位的傲慢所取代。
他挺起那被酒色掏空的胸膛,心中反而有了底。
他可是太师赵千秋的得意门生,在这京都,谁敢动他一根汗毛?
这群莽夫今日敢如此行事,明日太师就能在朝堂上让他们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魏战!你好大的胆子!”王德玮伸出肥硕的手指,指着魏战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我大乾的朝廷!”
魏战终于抬眼,看了他一下。
那眼神,没有半分停留,就好像在看一具马上就要凉透的尸体。
“王德玮。”
他缓缓开口,声音在重甲的面罩下共鸣,沉闷而冷酷。
“本将奉玄甲镇国令,前来拿你!”
王德玮闻言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极其夸张的大笑,笑得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玄甲令?哈哈哈哈,什么玄甲令?本官只认圣旨,只认太师府的手令!”
“魏战,你少拿那些前朝的破烂来吓唬本官!”
他一脸的鄙夷和不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告诉你!我老师乃当朝太师!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明天太师他老人家,就能让你们整个镇国府吃不了兜着走!”
他以为,搬出“太师”这尊大佛,就能吓退眼前这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
然而,魏战听到“太师”两个字,脸上竟露出一抹冰冷到极点的笑意。
很好。
少主当真是神机妙算。
这条狗,果然把自己当成了个人物。
“太师?”
魏战玩味地重复了一遍,然后,他猛地收敛了所有笑意,声音陡然拔高,化作一声在京兆府上空滚滚炸响的惊天怒吼!
“老帅有令!”
“今夜,先斩的,就是你这条太师门下狗!”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
那只戴着玄铁手甲的大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死亡弧线。
“给我……”
“拿——下!”
一声令下,他身后那三百名早已按捺不住的玄甲锐士,眼中凶光大盛!
“锵!”
三百柄制式战刀,同时出鞘!
刀锋如林,杀气如潮!
他们没有怒吼,没有咆哮,只是迈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朝着那群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衙役,一步步压了过去!
王德玮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他看着那些从面甲下透出的、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冰冷眼神,一股寒气,猛地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他们……
他们是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