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聪后，我听见了室友老婆的心声

导语我叫沈涛，四十五岁，我的世界在十分钟前彻底静音。上一秒我还在会议室里唇枪舌剑，

下一秒，所有的声音像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尖锐的耳鸣和一片死寂。医生诊断：突发性耳聋。

病因？长期精神压力。我看向匆匆赶来的妻子林静，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忧虑，

我们默契地扮演着恩爱夫妻，就像过去五年里我们一直在做的那样。但在这绝对的寂静里，

我第一次清晰地“听”到了我们婚姻腐烂的声音——它比我失去的听力，更让我恐慌。

1 静默突降我看着王总监的嘴巴一张一合。他表情激动，手指用力戳着投影幕布。

我却什么都听不见了。不是模糊，不是遥远。是彻底的、绝对的寂静。

像被人猛地塞进一个真空玻璃罩。耳朵里只有一种高频的尖啸。持续不断。脑袋一阵眩晕，

我扶住桌面。王总监的嘴停了。他看着我，眼神从愤怒变成诧异。同事小张推了推我胳膊。

他嘴在动，看口型是——“沈工？你怎么了？”我指指自己耳朵。摇了摇头。喉咙发干，

尝试吞咽。连自己吞咽的声音都听不见。整个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恐慌像冰水，

从头顶浇下。小张慌乱地打电话。王总监凑过来，大声喊着什么。他的气息喷到我脸上。

但我只看到扭曲的口型。我被架着走出会议室。办公区所有人都抬头看。那些窃窃私语，

我听不见。只看到他们眼中的好奇，怜悯。电梯下行。失重感格外明显。我靠着轿厢，

金属壁冰凉。医院。消毒水气味刺鼻。医生嘴巴在动，护士在记录。林静来了。

她穿着那件米色风衣，头发有些乱。她走到我面前。嘴唇抿了抿。看口型，

她说的是——“别怕，没事的。”她伸手想碰我额头。我下意识地偏头躲开。

她的手停在半空，顿了顿，收回。医生递过诊断书。突发性感官性耳聋。

病因推测：长期精神压力，过度疲劳。林静看着那行字。她抬眼看了我一下。那眼神很复杂。

有担忧，有关心。但深处，好像还有点别的。像是……疲惫。医生安排住院观察。

林静去办手续，背影挺拔。我们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以前有声音时，还不觉得。

现在静默了，这墙反而清晰起来。病房是单人间。白墙，白床单。安静得可怕。不，

不是安静。是死寂。林静坐在床边椅子上。削苹果。水果刀划过果皮，没有声音。

长长的果皮垂落，断了。她把苹果递给我。我摇摇头。她放在床头柜上。我们之间，没有话。

以前在家也这样。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扰。但现在，沉默有了重量。压得人胸口发闷。

她拿出手机打字，递给我看。女儿学校有事，我明早再来。我点头。她拿起包，

走到门口。回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我看懂了。她说——“好好休息。

”门轻轻关上。我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耳朵里的尖啸还在继续。像某种背景噪音。

比这耳鸣更可怕的。是林静刚才那个眼神。那种深不见底的疲惫。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婚姻。

可能和我的听力一样。早就出了问题。只是我一直假装听不见。现在。世界真的静音了。

我再也无法逃避。2 无声回响林静早上来了。提着保温盒。她打开，是白粥。

她递给我勺子。我接住。她用眼神示意我吃。我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没味道。像嚼蜡。

她拿出写字板。医生说要观察三天。公司那边，我帮你请好假了。我点头。

写下谢谢。她看着那两个字。眼神闪了一下。没回应。护士进来换药。嘴巴动着。

林静自然地站前一步。她对护士点头，微笑。她替我应对。像过去很多年一样。

出院手续办得很快。林静开车。车里一片死寂。她开了音乐。但对我没用。她很快又关掉了。

到家。门口地毯摆得有点歪。她弯腰，仔细摆正。这个家，她维持着绝对的秩序。

她指指沙发。我坐下。她在写字板上写。按时吃药。休息。然后她去了书房。

关上门。我坐在客厅。第一次认真“听”这个家。冰箱的嗡嗡振动，我感觉不到。

时钟的秒针跳动，我看得见，听不见。阳光照在地板上，灰尘飞舞，无声。她出来倒水。

没看我。径直回书房。中午。她做了简单的面条。我们面对面吃。只有吸溜面条的细微震动。

她吃完，收拾碗筷。水流声，我靠水龙头开关判断。碗碟碰撞，我看她动作幅度猜测。

她擦干净手。在写字板上写。我去学校，有课。她拎包，换鞋，出门。一气呵成。

我一个人在房子里转。书房书架上的书，顺序变了。她拿走了所有爱情小说。

换上了几本厚厚的心理学著作。浴室里，我常用的沐浴露不见了。换上了薄荷味的。

我讨厌薄荷。我在床头柜发现她的耳塞。用了很久，有点变形。她一直需要耳塞才能入睡？

而我从来不知道。我打开手机。对着摄像头录了一段视频。视频里的男人，眼神呆滞，

动作迟缓。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躯壳。林静每天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我。傍晚她回来。

手里提着菜。她看到我坐在客厅，有点意外。她径直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切菜声，

我听不见。但能看到她手起刀落的节奏。我走过去。想帮忙洗菜。她摇摇头，指指客厅。

我退回沙发。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吃饭。还是沉默。只有筷子偶尔碰到碗沿。

她很快吃完。起身。在写字板上写。我批改作业。她又进了书房。关上门。

我站在客厅中央。这个家，以前只是安静。现在，是死寂。我和林静。

像两个被锁在同一个无声牢笼里的囚犯。各自守着角落。等待时间将我们风化。

周医生发来短信。沈先生，适应无声世界的第一步，是接受它。试着用眼睛去“听”。

我抬头，看向紧闭的书房门。林静就在里面。离我不到五米。

却像隔着一片无声的、冰冷的海洋。我拿起写字板。想写点什么。笔尖悬停半天。

最终只画下了一道无意义的划痕。3 痕迹早上醒来。林静已经走了。餐桌上有张纸条。

微波炉里有包子。我打开微波炉。拿出包子咬了一口。肉馅，她以前从不买这个。

她知道我讨厌吃肉包。我把它扔回盘子。我开始系统地观察这个家。书架上的书，

分类更细了。她拿走了所有带爱情字样的书。连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也不见了。

浴室洗手台上。她的护肤品少了好几瓶。梳子上没有落发。她收拾得更彻底了。我走进书房。

她的书桌干净得反常。只有一叠学生作业，一支红笔。我拉开抽屉。里面有个旧笔记本。

翻开。前面几页是娟秀的字迹。记录着购物清单，课程安排。翻到后面。字迹开始潦草。

一页纸上。反复涂划着同一个字。累。用力之深，几乎划破纸背。我合上本子。

放回原处。手机震动。周医生发来短信。下午三点复诊。林静回来了。

她看到我站在客厅。脚步顿了一下。她没问我在干什么。直接走进厨房。开始洗菜。

我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着自己。屏幕里的男人眼神空洞。嘴角向下耷拉着。

我试着挤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林静端菜出来。看到我对着手机屏幕。她愣了一下。

随即移开视线。吃饭时。她在写字板上写。下午我陪你去复诊。我点头。医院里。

周医生检查我的耳朵。他对着我说话。林静站在旁边，替我翻译。医生说恢复情况不理想。

需要继续用药。要保持心情平静。周医生突然转向林静。说了句什么。

林静的表情僵住。她犹豫了一下。在写字板上写。周医生问，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很大？

我看向周医生。他正盯着我。眼神锐利。回家路上。林静走在我前面半步。这个距离，

保持了十几年。她永远领先半步。我永远跟在后面。路过一家音像店。

橱窗里摆着老式唱片机。我们刚结婚时买过一个。后来不知扔哪去了。林静停下脚步。

看着橱窗里的唱片。是那首《yesterday once more》。她站了很久。

直到我走到她身边。她才猛地回过神。快步走开。晚上。我翻出旧相册。

找到我们蜜月时的照片。照片上的林静笑得灿烂。靠在我肩上。我把相册拿到客厅。

放在茶几上。林静从书房出来。看到相册。她站在原地没动。然后她走过来。拿起相册。

合上。放回书架最顶层。整个过程。没有看我一眼。她回到书房。关上门。比平时更用力。

我坐在黑暗的客厅里。耳朵里的尖啸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格外清晰。周医生说得对。

我得学会用眼睛去听。而我刚刚听到的是——林静在无声地呐喊。已经喊了太久。

久到快要喊不动了。4 试探我在手机日历上做了标记。下周三，结婚纪念日。

我打开外卖软件。找到那家我们常去的餐厅。预订了双人位。我在写字板上写。周三晚上，

一起吃饭？推到林静面前。她看着那行字。手指捏着围裙边缘。很久没动。最后她点头。

没写一个字。周三晚上。她穿了条蓝色连衣裙。很多年没见她穿这条了。腰身有点紧。

我们打车去餐厅。她一直看着窗外。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打。服务员引我们入座。

递上菜单。对我说了句话。林静自然地接过菜单。对服务员笑了笑。

在便签纸上写下要点的菜。推给服务员。整个过程流畅自然。她一直在替我应对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