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阳的身体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推开一样，他的反应异常迅速，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瞬间就弹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脸颊像是被一股滚烫的热浪席卷而过，迅速泛起了一层绯红，那颜色如同熟透的蜜桃一般，鲜艳而夺目。
“对、对不起！
谢谢您！”
他有点语无伦次，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不仅仅是因为刚刚差点摔倒，更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带来的、近乎实质的压迫感。
龙啸阎没说话，只是目光在他泛红的耳垂和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扫过，然后淡淡地移开，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开一片落叶。
阿成适时上前，语气恭敬：“阎哥。”
这一声称呼，像一块冰砸进慕阳的心里。
阎哥……他就是这家奢华会所的主人？
那个在雨夜里眼神冰冷、手背带伤的男人？
慕阳像触电般下意识地又后退了半步，手指如受惊的兔子般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龙啸阎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没再看他，只对阿成吩咐了一句：“带他去换衣服，熟悉规矩。”
“是。”
首到龙啸阎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深处，那股无形的压力才骤然减轻。
慕阳悄悄松了口气，后背却己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阿成领着他去了更衣室，递给他一套合身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马甲。
“这是你的工作服，记住我之前说的话，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
你的主要工作是给VIP包厢送酒水和果盘，客人不问，不要主动搭话。”
慕阳用力点头，换上挺括的衬衫，镜子里的人瞬间多了几分不属于他的正式和拘谨。
夜晚的“暮色”VIP区，是另一个世界。
慕阳端着沉甸甸的银质托盘，上面放着价值不菲的洋酒和晶莹剔透的水晶杯，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光线迷离的走廊里。
包厢门开合间，泄露出里面震耳的音乐、男女的调笑，以及一些他看不明白的、弥漫在空气中的暧昧与放纵。
他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严格按照阿成教的，敲门，进入，将酒水轻放在茶几上，然后目不斜视地退出。
即使如此，一些画面还是不受控制地闯入他的视线。
比如那个脑满肠肥、手指上戴着硕大金戒指的男人，将一叠厚厚的钞票塞进身边女伴的胸口；比如角落里那两个交叠的身影，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再比如，那些投向他的、带着审视和某种隐晦兴趣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
这里的一切都在冲击着他二十年建立起来的单纯认知。
“新来的？
长得真干净，水灵灵的。”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油腻秃顶男人伸手想摸他的脸，慕阳吓得猛地后退，托盘里的酒杯晃荡，酒液差点洒出来。
“王总，您喝多了。”
旁边的服务生立刻上前解围，赔着笑脸将那人扶开，回头对慕阳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小心点，别惹事。”
慕阳白着脸，心脏还在狂跳。
他紧紧攥着托盘边缘，指节泛白。
这就是高薪的代价吗？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为了学费，为了生存，必须忍耐。
就在这时，他被指派去给最里面的“铂金宫”送一瓶珍藏级的威士忌。
阿成特意叮嘱，里面的客人非常重要，务必小心。
慕阳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端着酒，敲响了那扇比其他包厢更显厚重的门。
门开了。
里面的景象让他呼吸一窒。
包厢极大，装修极尽奢华，但气氛却异常压抑。
没有震耳的音乐，没有调笑，只有一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垂手立在墙边，面无表情，如同雕塑。
而包厢中央，真皮沙发上，只坐着一个人。
龙啸阎。
他依旧是那副随意的坐姿，深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和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
他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开合间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面前的地毯上，跪着一个鼻青脸肿、浑身发抖的男人。
那男人嘴角破裂，渗着血丝，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正哆哆嗦嗦地说着什么。
慕阳的出现，打破了室内的平衡。
此时所有的目光，包括龙啸阎那淡漠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目光，犹如聚光灯一般，瞬间聚焦在他身上，仿佛他是舞台上的主角，众人皆为其陪衬。
慕阳僵在门口，手脚冰凉。
他看到了地上那个男人的惨状，看到了墙壁上隐约飞溅的、不明显的暗色斑点，闻到了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被昂贵香水试图掩盖的铁锈味……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阿成交代的所有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龙啸阎看着他瞬间煞白的小脸，和那双瞪大的、盛满了惊惧的浅褐色眼睛，像一只误入狼群、瑟瑟发抖的幼鹿。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仿佛是被一阵轻风拂过，又好似是心中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这细微的动作，让他原本平静的面容上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感觉，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虽然只是泛起了一圈淡淡的涟漪，但却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地上跪着的男人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垂下的手悄悄摸向腰间——“小心！”
慕阳几乎是出于本能，失声喊了出来。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龙啸阎头也没回，反手将手中把玩的金属打火机猛地掷出！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清脆声音。
那男人惨叫一声，摸向腰间的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一把小巧的匕首“哐当”掉在地上。
他捂着手腕，发出痛苦的哀嚎。
而那个金属打火机，在击中目标后，弹落在地毯上，滚了几圈，停在慕阳的脚边。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慕阳呆呆地看着脚边的打火机，又看看那个在地上打滚的男人，最后，视线缓缓移回龙啸阎身上。
龙啸阎己经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他踱步走到慕阳面前，高大的身影将他完全笼罩。
强大的压迫感再次降临。
慕阳吓得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恐惧而不停颤抖，端着托盘的手抖得厉害，酒杯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濒临破碎的声响。
他以为自己也要完了。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捡起了他脚边的打火机。
然后，他感觉到微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颤抖的手背。
“酒要洒了。”
慕阳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依旧是没什么起伏的低沉，却奇异地带着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
慕阳猛地睁开眼，对上龙啸阎深邃的目光。
那里面没有责怪，没有怒意，甚至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送去桌上” 龙啸阎收回手，淡淡吩咐。
慕阳如梦初醒，慌忙低着头，快步走到茶几旁，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将那瓶昂贵的威士忌放下。
他不敢再看地上的男人，也不敢再看龙啸阎，放下酒后就想立刻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等等。”
龙啸阎的声音再次响起。
慕阳身体一僵，不安的停在原地，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龙啸阎慢慢走到他面前，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块深蓝色的手帕，递给他。
“擦擦。”
他的目光落在慕阳的额头。
慕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被吓出了一头冷汗。
他愣愣地接过那块质地柔软、带着冷冽木质香气的手帕，指尖都在发颤。
“出去吧。”
龙啸阎说完，便不再看他，转身走向那个还在哀嚎的男人。
慕阳如蒙大赦，紧紧攥着那块手帕，几乎是跑着冲出了“铂金宫”。
厚重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可能发生的一切。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息，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手心里，那块质地上乘的手帕还残留着原主人的体温和气息。
冰冷，强大，危险。
却又……在他最恐惧的时候，给了他一丝诡异的“庇护”和安心。
慕阳凝视着自己掌心，那块柔软的布料上仿佛有生命力一般，微颤动着。
他仔细观察着上面隐约绣着的银色暗纹，这些暗纹如同神秘的密码，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人心乱如麻。
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思绪也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狂奔，这份工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惊心动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