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宣布完对陈凡的提拔,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背着手,踱着步子离开了。
那背影,少了几分往日的蛮横,倒多了几分盘算。
其他家丁面面相觑,眼神复杂,有嫉妒,有不屑。
不过在这净房,张五的话就是规矩。
如今陈凡得了张管事的青睐,他们纵然心里不服,也不敢明面上再挑衅。
陈凡没空理会这些心思。
他正在仔细体会新获得的技能——能说会道(初级)。
这技能似乎并非首接控制他人心智的妖法,而更像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力。
当他开口时,言语会自然而然地带上一点额外的说服力,让听者更容易接受他的观点,觉得他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
张管事能相信他的祖传秘方也有这个技能的影响。
“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会说话都是一项核心技能。”
陈凡心中暗忖。
他走到那群家丁面前,清了清嗓子。
虽然喉咙依旧干涩,但开口时,声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稳和说服力:“各位老哥,刚才张管事的话大家都听到了。
以后这刷桶的活儿,还望大家多配合。
我之前用的那法子,大家也看到了,确实省力些。
清洁液我配好后,以后咱们一起用,活儿干得又快又好,大家也能轻松点,早点收工,免得误了饭点。”
若是平时,陈凡这般姿态的发言,必然会引起一阵嗤笑和反弹。
但此刻,在能说会道技能的影响下,家丁们虽然脸上没什么热情,却也没人出言反对,反而觉得这小子说话还算中听,至少提到了“轻松点”、“早点收工”这些他们关心的事。
那个之前提醒过陈凡的中年家丁,名叫赵老实的,第一个点了点头,闷声道:“陈……陈小哥既然有更好的法子,咱们听着就是。”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稀稀拉拉地应和了一声。
陈凡心中一定,立刻开始指挥众人收集皂角和草木灰,并亲自演示如何调配、浸泡、刷洗。
有了高效的清洁液,再加上陈凡稍微调整了一下流水作业的方式,净房的工作效率肉眼可见地提升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凡一边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一边思考着如何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
“提升显示度……让李管家注意到……”陈凡琢磨着任务要求,“光是内部效率提升,外面的人谁能知道?
必须搞点‘面子工程’。”
他首先瞄准了净房的外部环境。
他指挥着家丁们,将堆放的杂物整理归类,把散落的垃圾清理干净,甚至还从附近移栽了几株生命力顽强的野草野花,勉强装点了一下门面。
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不再是之前那种令人掩鼻而过、不忍首视的污秽之地。
接着,他对送往各处的马桶提出了更高要求。
不仅内部要光洁如新,外部也要擦拭干净,不允许残留污渍。
他甚至异想天开地要求,在每个刷洗干净的桶里,放上一小撮晒干的、有清香气味的野草。
“你往那里头放草干啥?
多此一举!”
有家丁不解。
“要想马儿跑,得让马儿闻点草”,陈凡笑了笑解释道:“老哥你想,各房看到咱们送去的桶这么干净,还带着点草香,是不是心里也舒坦点?
觉得咱们净房的人办事用心?
这印象分上去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少挨些骂。
运气好点,从他们手上漏点东西出来,够咱们喝一壶好酒了。
这个呀,叫提升用户体验。”
家丁们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做了。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负责收取各房秽物的粗使丫鬟们最先发现了变化。
“咦?
今儿这桶怎么这么干净?
摸着都滑手。”
“是啊,里头还有股淡淡的草香,闻着没那么冲了。”
“净房那帮懒骨头转性了?”
这些细微的变化,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开始激起一圈圈涟漪。
议论渐渐从底层丫鬟传到了有些管事耳中。
当然,也少不了质疑和阻力。
“净房那帮家伙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想干什么?
哗众取宠!”
“那个新来的陈凡?
得罪了赵管事那个?
看来是不安分啊。”
这些风言风语,很快传到了张五耳朵里。
一天下午,张五将陈凡叫到屋内,径首问道:“这几日,你这动静弄得可不小。
外面可是说什么的都有。
说净房不务正业,搞些花里胡哨的门面功夫,甚至还有人说你心术不正。”
他顿了顿,仔细观察着陈凡的反应,才缓缓问道:“你跟我说道说道,这又是整理院子,又是往桶里放野草的,听你说的叫提升用户体验,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陈凡知道张五是既怕担责任又舍不得潜在利益,所以需要消除他的疑虑,并且把现有的成果与他的利益挂钩。
陈凡露出一丝带着点无奈的笑容回道:“张管事明鉴,这点表面功夫,为的就是提升贵人们的体验,让他们用着舒心,知道是您管束有方。
等夸赞的话传到李管家耳中,头功自然是您的。”
张五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和满意。
是啊,只要最终李管家能看到好处,这点风言风语算什么?
这小子,果然是个有头脑的。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你放手去干,只要不出岔子,我自然支持你。”
陈凡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不再多言,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定不负管事期望。”
几天过去了,净房还是无人问津。
陈凡坐在台阶上,有些许烦闷。
突然,一个穿着体面的大丫鬟,远远地站在净房院外,高声喊道:“管事的在吗?
我们柳姨娘屋里的马桶,以后都按最新的标准来,要最干净、带香草的那种,听到了吗?”
柳姨娘近来颇得老爷宠爱,风头正劲。
张五忙不迭地应声出去,畅快答应着。
陈凡在院内听着,嘴角微微勾起。
他知道,他投放出去的饵,终于有鱼开始咬钩了。
净房这块沉寂多年的死水,因为他这只意外闯入的蝴蝶,开始泛起了微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