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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锦城算珠惊风雨

发表时间: 2025-11-09
蜀地锦官城,春日迟迟。

湿润的空气里浸满了泥土的芬芳、花卉的甜香,还有那无处不在、勾人食欲的椒麻气息。

青石板路被夜雨洗刷得油亮,蜿蜒在鳞次栉比的吊脚楼与商铺之间。

穿城而过的锦江上,薄雾如纱,橹声欸乃,运送着蜀锦、井盐、茱萸的货船早己开始了一日的繁忙。

辰时三刻,城西最为繁华的蜀锦大道上,一阵清脆的鞭炮声打破了晨间的宁静,引得行人纷纷驻足。

“锦绣阁”——黑底金字的崭新匾额在晨曦中熠熠生辉。

匾额下,站着一位身姿窈窕的少女,正是沈家千金,沈知意。

她今日穿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云纹蜀绸襦裙,裙摆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既不失商家的体面,又透出蜀地活泼开朗女子的气质。

乌黑的发髻间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珍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流光溢彩。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她的容貌衣着,而是她手中那架紫檀木算盘,以及她那双清澈明亮、此刻正沉静扫视全场眼眸。

“姑娘,吉时己到,观礼的宾客和……看热闹的街坊,都来得不少了。”

老仆福伯低声禀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沈知意指尖在冰凉的算珠上轻轻抚过,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

她心中默算着开业的各项开支,从这匾额、鞭炮、到今日准备茶点、伙计的工钱,乃至预留出来应对“意外”的打点银两,每一笔都清晰印在脑中。

“福伯,放心。”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开门迎客。”

“噼里啪啦——”红色炮屑纷飞如雨,硝烟味瞬间弥漫开来,也点燃了人群的议论。

“沈家这闺女,真是了不得!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硬是要开她的锦绣阁这铺子!”

“听说沈家老爷夫人,也特别支持闺女开店,也不担心她还嫁不出去!”

“啧啧,有魄力是有魄力,可你看对面‘云裳坊’赵掌柜那脸色……能让她顺顺当当开下去?”

“瞧着吧,有好戏看咯……”议论声中,夹杂着商界同行审视的目光,也不乏地痞混混不怀好意的打量。

沈知意恍若未闻,她端起伙计递上的盖碗茶,轻轻撇去浮沫,蜀地特有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

茶香中夹带的茉莉花香,能让沈知意从这杂乱的环境中感受到一丝丝清净,而她需要这片刻的宁静,理清思绪。

拓展锦绣阁到生意,不仅是沈家嫡女的任务,更是要向父亲、向所有人证明,她沈知意,并非只能困于后宅,与账本算盘为伍,一样能撑起一片天。

沈府有个规矩,沈家财产传男不传女,只是不想让自家的生意传给了外人,而沈其正只有沈知意这一嫡长女,如沈家长女撑不起沈府的生意场,就只有把沈知意父亲多年经营的心血送给了沈府另一房的长子,沈其南的儿子沈括。

沈括一生爱风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博得蜀地女子喜爱,蜀地男儿带自家妻子上街,都深怕被沈括多看一眼,风流到如此地步,也是让沈其南头疼。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鞭炮声余音还未散尽,一个圆滚滚的身影便带着几个伙计,挤开人群,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声音尖利得刺耳:“哎哟喂!

恭喜恭喜!

沈掌柜新店开张,真是我们蜀锦大街的一大盛事啊!

我们云裳坊,特来道贺,顺便……请教请教沈掌柜的高招!”

来者正是对面云裳坊的掌柜,赵有财。

他身着团花绸缎袍子,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玉扳指,笑容里透着一股精明和毫不掩饰的恶意。

围观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目光在沈知意和赵有财之间来回逡巡,谁都知道,找茬的来了。

赵有财一挥手,两个伙计抬上来两匹布料,乍一看,皆是流光溢彩,宛如月华。

“沈掌柜,”赵有财指着那两匹布,小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都说您沈家是蜀中算学第一,您给掌掌眼。

这两匹‘蜀缎’,都说值五两银子一匹,您给断断,哪匹更值得这个价?

也让大伙儿开开眼,学学沈掌柜的本事!”

人群一阵骚动。

这两匹布外观极其相似,非经验老道者难以分辨。

赵有财此举,极其阴险。

若沈知意分辨不出,锦绣阁刚开业就会落个“不识货”、“徒有虚名”的笑柄;若她分辨出了,但也认可了五两的价格,便是替云裳坊抬了轿子,自家开业反而为对手做了嫁衣。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沈知意身上。

只见她神色从容,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放下茶碗,缓步上前,并未像众人预想那般仔细摩挲查看,只是伸出纤长的手指,在其中一匹缎子上极轻地一拂,如同春风掠过湖面。

随即,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拿起了那架从不离身的紫檀木算盘。

但她并未拨算,而是用算盘边框那光滑而坚硬的棱角,在其中一匹缎子的边缘,极其快速地、不引人注意地一刮。

细微的摩擦声几乎被周遭的呼吸声掩盖。

沈知意心中己然明了。

她抬起眼,目光清亮,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赵掌柜,您这‘考题’,出得可不算厚道啊。”

她指着刚才被算盘刮过的那匹:“这匹‘蜀缎’,丝线看似光滑,实则韧性不足,经纬交织略显松散,用的是蜀地早己淘汰的三梭老机所织,工序省了,成本嘛……顶天二两银子。”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赵有财瞬间难看的脸色,又指向另一匹,“而这一匹,才是正经的五梭新机蜀缎,丝光润滑,紧密挺括,入手沉实,成本至少在三两五钱以上。”

她不等赵有财反驳,玉指在算盘上“噼啪”一响,朗声道:“诸位蜀锦大街的乡邻、同行做个见证!

今日我锦绣阁开业,不为争利,只为结个善缘!

这等真正的上等五梭蜀缎,我们今日只售西两五钱一匹,仅限前十匹!

先到先得!”

此言一出,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识货的行家纷纷涌上。

“沈掌柜慧眼!

给我来一匹!”

“我要两匹!

这价钱实在!”

“快快快,别被抢完了!”

赵有财脸色铁青,指着沈知意“你……你……”了半天,却一句完整话也说不出来,在众人或嘲笑或鄙夷的目光中,狠狠一跺脚,带着伙计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沈知意立刻指挥伙计维持秩序,登记收银。

她自己也走到账台旁,目光如炬,扫过账房先生正在记录的账本。

算珠在她指尖飞舞,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王叔,这匹秋香色的罗纱记错了,是三百二十文一尺,不是三百五十文。”

“李婶子,零头抹了,她家闺女出嫁,是我们老主顾,再包一对吉祥如意结送过去,算我的贺礼。”

她心思缜密,算无遗策,于银钱上分毫必究,于人情的维护和拓展上,却又显得格外大方周到。

一时间,锦绣阁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茶香、布料的气息、人们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鲜活市井图卷。

在这片忙乱与喧嚣的边缘,街角处,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抱臂而立。

他身姿挺拔如孤松,面容冷峻,眼神深邃,与周围喧闹的市井格格不入。

他似乎在观察着街面的情况,又似乎只是随意驻足。

当沈知意终于得以喘息,抬手将一缕散落的青丝别到耳后时,目光无意间扫过街角。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不期而遇。

那一瞬间,沈知意心头莫名一跳。

那眼神……太沉静,太幽深,像是古井深潭,不起波澜,却又仿佛能洞悉一切。

她从未在锦官城的男子眼中,见过这般沉潜又锐利的目光。

但他似乎只是无意一瞥,很快便移开了视线,身影融入人流,消失不见。

沈知意微微晃神,随即被伙计关于库存的问题拉回现实。

她摇了摇头,将那惊鸿一瞥的玄色身影暂时压下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