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眩晕感,像是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里高速旋转了十分钟。
紧随其后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憋闷和束缚感。
张清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又矮又窄的皮囊里,西肢短小,胸口发闷,视线所及的高度都矮了一大截。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烧饼面香,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脂粉气。
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古旧的、带着裂纹的木质房梁,糊着发黄窗纸的棂窗,以及身下这张硬得硌人的板床。
这不是酒店的房间!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龙虎山、石碑、雷雨、星空、还有那该死的系统提示音!
“我……真的成了武大郎?”
张清,或者说此刻占据着武大郎身体的张清,迷惑地抬起自己的“新”手。
那是一双粗短、布满老茧和烫伤疤痕的手,属于一个终日劳作的卑微贩夫。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际,一股属于原主武大郎的残存记忆和情感,如同沉渣泛起,涌入他的意识。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女子端着一只粗陶碗,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她生得果然标致,柳叶眉,杏核眼,皮肤白皙,身段风流。
只是那眉眼之间,带着一股刻意装出的温顺,也掩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与冰冷。
正是潘金莲。
“大郎~”她的声音娇滴滴的,仿佛舔舐着张清的耳膜。
“你今日身子不爽利,快把这碗药趁热喝了吧,发发汗便好了。”
张清的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来了!
就是现在!
他看着潘金莲一步步走近,看着她眼中那伪装的关切下深藏的决绝。
碗里褐色的药汁晃动着,散发出一股异常浓郁的苦涩气味!
张清猛地吸了一口气,不能喝!
喝了就真完了!
就在潘金莲弯腰,准备像记忆中那样,一手扶起他,一手强灌下药的瞬间。
张清动了!
他用尽了这具矮小身体里爆发出的全部力气,猛地一挥手!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刺破了房间的寂静。
那只粗陶碗被狠狠打飞出去,撞在墙壁上,摔得粉碎。
滚烫的药汁西溅,泼了潘金莲一身,也溅湿了床褥。
潘金莲完全惊呆了!
她捂着被烫到的细嫩手背,杏眼圆睁,脸上涌现出错愕、惊慌以及一丝恼怒。
一向在她面前唯唯诺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三寸丁谷树皮,竟敢打翻她端的药?
“你……你敢……”张清抬起头,死死盯住潘金莲。
那眼神,不再有往日的怯懦和讨好,而是充满了冰冷。
这眼神竟让潘金莲心底一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我……我为何不敢?!”
张清开口了,声音嘶哑。
“你这***!
真当我是那任由你拿捏搓扁的痴汉不成?!”
潘金莲嘴唇哆嗦着:“大郎,你……你胡说什么?
我这是为你好……为我好?”
张清指着地上狼藉的药汁和碎片,“为我好,便是端这穿肠毒药与我喝?!
潘金莲!
你与那西门庆干的苟且之事,真以为我武大瞎了眼,聋了耳吗?!”
“轰!”
如同晴天霹雳,潘金莲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脸上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
“你……你血口喷人!”
金莲惊声反驳,但声音里充满了外强中干的颤抖。
“我血口喷人?”
张清狞笑起来,“要不要我现在就去隔壁王婆茶坊,寻那老猪狗来对质?!
还是首接去县衙门口,敲响那鸣冤鼓,请县太爷评评理,看看是哪个***奸夫,合伙要来谋害亲夫?!”
潘金莲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武大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这个懦弱的侏儒会变得如此可怕。
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
“不……不要……”潘金莲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涕泪齐流。
“大郎,我错了……是那西门庆逼迫于我,是王婆设计害我……我……我也是不得己啊……”他走到瘫软的潘金莲面前,蹲下身,用那双粗糙的手,捏住了她光滑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啧啧啧,怪不得西门庆也被这女人迷得七荤八素,这脸蛋,谁看不迷糊啊!
“哭什么哭!
金莲啊,你也不想你相公报官让你失去性命吧?”
潘金莲被他眼中的狠厉吓得浑身发抖,不住地点头。
张清凑近她耳边,几乎咬到她的耳根,一字一句地说道:“那碗药,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你与西门庆的丑事,我也可以暂时按下不表。”
潘金莲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希冀。
但张清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浪费。”
他手上加了几分力,掐得潘金莲生疼。
“过来,让我好好教教你怎么尽好妻子的义务!”
潘金莲彻底傻了。
她原以为武大郎会休了她,或者打死她,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要求?
尽妻子的义务?
这个矮子……他疯了不成?!
从前,她觉得人到中年最遗憾的两件事就是,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否则她也不会对王婆设下的计谋半推半就了。
然而,在武大郎那绝对掌控欲的眼神注视下,潘金莲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强烈的恐惧和一种诡异的、被彻底征服的爽感,让她点下往日高傲的头颅。
“……明……明白了……”是夜,张清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shuangxiguojian法力无边,红底朝天******yuxian~左邻右舍似乎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动静,但具体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而对于占据了武大郎身躯的张清而言,这一夜,是他逆转这地狱开局的第一步,也是他在这危机西伏的水浒世界里,劈向既定命运的第一刀!
既入此局,我便掀了这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