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黛玉甩开他的手，眼角却己泛起红楼旧时特有的薄红，“既知我是师父，岂可如此无礼？”
孙悟空竟不恼，反将僧帽仔细为她戴好，指尖若有似无掠过她的鬓角：“老孙五百年前搅天宫时，曾偷吃过王母的蟠桃、老君的仙丹，偏生没见过带着仙草魂的凡间僧尼。”
他忽然压低声音，“你且放心，这个秘密，我替你守着。”
正说着，忽见前方妖风大作。
孙悟空将黛玉护在身后，金箍棒迎风便长：“师父稍待，待俺老孙会会这妖怪。”
黛玉却扯住他袈裟一角：“莫伤性命！”
孙悟空回头看她，忽然笑道：“师父若是怕俺杀人，不若给老孙戴个箍儿？”
这话说得戏谑，却见黛玉真从袖中取出个金箍。
孙悟空脸色骤变：“观音连这个都给了你？”
黛玉见他眼中闪过痛色，不由想起自己前世被种种束缚所困，轻叹道：“你若不妄动杀心，这箍儿便永远只是件首饰。”
说着竟将金箍轻轻戴在自己腕上，“你看，我先约束自己便是。”
孙悟空怔怔望着她腕间金箍，忽然仰天大笑：“好个慈悲为怀的师父！
我今日竟被个女菩萨降住了！”
笑罢正色道，“既如此，我便依你，日后只退妖不杀生。”
只见妖声退去，云端落下个木匣，打开竟是顶嵌金花帽。
孙悟空拿起帽子把玩，忽然凑近黛玉耳边：“师父可知，这帽子本该是给我的？”
黛玉抬头，正撞进他深邃的金眸里。
那猴王此刻收敛了嬉笑，轻声道：“你既以真心待我，我便用性命护你西行。”
远处传来白马嘶鸣，孙悟空为她理好被风吹乱的帽纱。
指尖掠过时，他忽然轻声问：“小师父，你前世可是在离恨天住过？”
黛玉心头一震，抬眼却见那猴王己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一个筋斗翻上云头：“前方有桃花林，老孙去给师父摘些解渴的果子来！”
望着那身影消失在云间，黛玉轻抚腕间金箍，忽然觉得这西行路，或许不像想象中那般难熬。
天色渐晚，孙悟空在林间空地支起篝火。
火焰舔舐着串在树枝上的野味，油脂滴落火中噼啪作响，肉香随风飘散。
黛玉抱着双膝坐在远处石头上，锦斓袈裟裹得严严实实，眼角却忍不住瞟向那金黄的烤肉。
自来到这起，她尚未进过荤食，此刻腹中空空，那香气竟勾得她喉间微动。
“师父，”孙悟空举着烤好的肉串走来，火光在他俊美的脸上跳跃，“尝尝老孙的手艺？”
黛玉慌忙闭目合十：“出家人不食荤腥。”
话音刚落，她腹中竟传来细微的咕噜声。
孙悟空金眸一闪，唇角勾起戏谑的笑：“原来师父的肚子也会念经。”
黛玉霎时红了脸，幸好夜色掩住了她的窘迫。
她偏过头去：“你自享用便是，莫要管我。”
孙悟空却不走，反而蹲在她面前。
肉香近在咫尺，黛玉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
“小师父，”他忽然压低声音，“你闻闻这肉，可有什么特别？”
黛玉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忽然怔住：“怎会有竹荪的清香？”
孙悟空变戏法似的从背后取出个竹筒：“老孙用鲜竹穿了山菇野蕈，又裹了蜂浆烤制。”
他撕下小块焦黄的“肉”递到她唇边，“尝尝，这可是素斋。”
黛玉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小口，果然满口菌菇鲜香，外层烤得酥脆，内里却嫩得出奇。
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口，却见孙悟空笑得意味深长。
“好吃么？”
他忽然凑近，“可惜了那野兔，方才烤糊了只好扔掉。”
黛玉顿时噎住，咳得眼角泛泪：“你、你骗我吃荤？”
孙悟空哈哈大笑，轻拍她的背：“骗你的！
这就是竹荪裹面糊，连油都是素油。”
说着变出个水囊，“喝点百花露，老孙特地去南海讨来的。”
黛玉抿了一口，清甜中带着花香，果然不是凡品。
“师父太瘦了，”他忽然说，“西行路远，不好好吃饭怎么成。”
说着又递来个油纸包，“尝尝这个。”
黛玉打开一看，竟是精巧的素点心，做成桃花形状，瓣瓣分明。
***腊月寒风如刀，刮过蛇盘山崎岖的山道。
林黛玉骑在白马之上，锦斓袈裟难抵刺骨寒意，纤瘦的身子在风中微微发颤。
“师父，前面就是鹰愁涧了。”
孙悟空走在前方，金冠束起墨发，转身时眉眼如画，偏偏生了一双能看透万物的火眼金睛。
他刻意放缓脚步，为她挡住凛冽山风。
黛玉轻轻点头，耳畔水声轰鸣如雷。
转过山崖，只见一道宽阔山涧横亘眼前，涧水奔腾咆哮，撞击在黝黑岩石上溅起千堆雪浪。
寒气扑面而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收紧缰绳。
白马蹄下打滑，惊惶嘶鸣。
孙悟空瞬间闪至马侧，一只手稳住了受惊的坐骑，另一只手却不着痕迹地扶住黛玉的腰身。
他的掌心温热，透过厚重袈裟传来奇异的暖意。
“涧中有妖气。”
孙悟空微微眯起金眸，将黛玉护在身后。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破水而出！
鳞甲在惨淡天光下闪着寒芒，矫健龙身首扑白马而来。
那白龙目露凶光，利齿首取马颈。
黛玉面色苍白，却强自镇定：“悟空，莫伤它性命！”
金箍棒己然在手，闻声硬生生收住攻势。
孙悟空轻笑转身，墨发在风中扬起：“师父总是心软。”
话音未落，金箍棒化作金色屏障挡在白龙面前。
白龙撞上金光，怒吼震天。
孙悟空却不急不躁，身形如电与白龙周旋，每一个转身都潇洒利落，金箍棒舞动间带起流光溢彩。
几个回合下来，白龙竟奈何他不得。
黛玉忽想起前世读过的龙族秘闻，柔声开口：“且住手。
我观此龙似有冤屈，不如以慈悲心感化。”
孙悟空收棒回撤，轻巧落在她身旁，挑眉时眼角带笑：“师父，它可是吃了我们的坐骑。”
语气里却没有半分责怪，反而透着纵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