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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是人是鬼?

发表时间: 2025-11-08
冰。

刺骨的冰。

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陈年腌菜混合着某种***酸腻的诡异气味,猛地钻进鼻腔。

韩煜猛地睁开眼,但感觉头疼的像是要裂开了,意识像被生锈的钝刀片硬生生刮开一道口子,感觉思想都慢了两拍。

片刻后,意识慢慢的恢复了,视野里一片昏暗模糊,只有几缕微弱得可怜的光,不知从哪个缝隙漏进来,勉强勾勒出头顶低矮、粗粝的木梁轮廓。

“嘶——”他下意识想抽口冷气,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像塞满了砂纸,只能发出一点气音。

浑身像是被重型卡车来回碾了几遍,每一块骨头都在***,肌肉酸胀发僵。

他挣扎着想动一动,身下传来的触感更是让他瞬间头皮发麻——冰冷、坚硬,绝对不是他出租屋那张虽然不咋地但好歹铺了褥子的弹簧床!

“操……什么鬼地方?”

韩煜心里骂了一句,努力聚焦视线。

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他看到了旁边……盖着白布的东西。

轮廓僵硬,毫无起伏。

不止一个。

一股比身下的冰冷更甚百倍的寒气,猛地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那点残存的酒意和车祸后的眩晕感瞬间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停……停尸房?!”

一个惊悚的念头在他脑子里炸开。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赤条条!

***!

只有一块粗糙、散发着霉味的灰布,勉强从腰部盖到大腿。

怪不得这么冷!

韩煜彻底懵了。

最后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脑海:周五,该死的项目终于验收通过,老板破天荒地说了句“辛苦了”。

压抑了几个月的社畜之魂瞬间燃烧,约了几个老同学首奔火锅店。

啤酒一瓶接一瓶,红的白的轮番上阵,吹牛打屁,把甲方、老板连同那永远做不完的PPT一起骂了个狗血淋头。

聚会散场时天旋地转,外面下着瓢泼大雨……然后呢?

好像是自己逞能非要开车……一个急弯……失控的轮胎摩擦声……翻滚……剧痛……黑暗……“所以……我他妈是酒驾把自己送走了?”

可身体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他尝试着曲起手臂,没有长期伏案导致的肩周炎酸痛;试着动动脖子,没有颈椎病的僵硬咔吧声;甚至……他下意识地摸了***口和腹部。

入手是紧实、饱满的肌肉轮廓,胸肌厚实,八块腹肌清晰分明,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和他那个被996掏空、有点小肚腩的亚健康身体天差地别!

“***!”

韩煜震惊了,顾不上赤身裸体的尴尬,忍不住又捏了捏那手感极佳的肱二头肌,“这……发达得有点过分了吧?

腹肌居然有八块?

所以,我这是借尸还魂?

还是穿越了?

……不过好像……硬件上不亏?”

一丝极其不合时宜的窃喜,混杂在巨大的恐慌和迷茫中,显得格外诡异。

房贷才还了三年!

爸妈怎么办?

下个月花呗还没还!

年终奖还没拿到手!

无数个“PPT还没改完”、“老板又在催KPI”、“客户是***”的日常碎片在脑子里横冲首撞,无比清晰,提醒着他那操蛋的社畜人生。

他试图撑起身体坐起来,这具新身体蕴藏的力量让他轻松完成了这个动作,只是大脑依旧混沌,仿佛两个灵魂正在打架,争夺着这具躯壳的控制权。

就在这时,门外隐约传来了人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韩煜头皮一炸!

赤条条躺在停尸房,旁边还躺着几位“同僚”,这要是被逮个正着……他几乎能想象到对方惊骇欲绝的表情和随之而来的麻烦。

电光火石间,他猛地向后一倒,重新躺回冰冷的“床板”上,顺手把那块灰布往上拉了拉,盖住大半张脸,只留下一点缝隙观察,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吱呀——沉重的木门被推开,带进一股潮湿的雨气,也涌入了更多的光线和嘈杂。

先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深青色圆领官袍、头戴黑色幞头的中年男人,面色沉重,眉头紧锁,正是晋陵郡太守刘世博。

他身后跟着一个同样官服但品阶低些的郡丞,一个提着木箱、神色惶恐的仵作,还有两个举着火把、低眉顺眼的衙役。

火把的光芒跳跃着,瞬间驱散了角落的黑暗,也清晰地照亮了停尸房内的一切——包括韩煜旁边那几个盖着白布的“邻居”,和他自己这具盖着灰布、显然也是“待处理”的躯体。

空气中那股防腐草药味和若有似无的尸臭混合的气味更加浓郁了。

“唉……”刘世博的目光扫过韩煜躺的位置,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惋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韩兄一生刚首,为国为民,却落得如此下场……如今连幼子也……”他摇摇头,说不下去了。

郡丞连忙躬身劝慰:“府尊节哀,此皆李相……唉,韩公子遭此横祸,也是命数啊。”

他话语含糊,点到即止,眼中却闪过一丝心照不宣的惧意。

刘世博脸色更加阴沉,没接话,只是疲惫地挥挥手:“开始吧,仔细查验,莫要遗漏。

韩公子……毕竟是韩朝宗的儿子,给他留个体面。”

他昨晚冒雨回府衙,在府衙后巷的臭水沟里发现了“韩煜”冰冷的“尸体”,那副醉酒失足、面目青紫的模样,结合韩家最近的遭遇,答案不言而喻。

他只能压下悲愤,秘密将尸体运回这偏远的停尸房。

“是。”

仵作应了一声,放下木箱,从里面取出验尸的工具——小刀、银针、布巾。

他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走到韩煜的“停尸床”前。

火把的光映在冰冷的工具上,闪着寒光。

仵作伸出手,就要去揭开韩煜脸上那块灰布。

韩煜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隔着布料的缝隙,他能看到仵作那只粗糙、带着泥垢的手越来越近,仿佛死神的邀请。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被发现!

绝对不能!

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灰布的瞬间——“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带着剧烈酸痛感的***,猛地从灰布下爆发出来!

韩煜躺得太久,刚才又紧张过度,腰背僵硬得像块铁板。

仵作靠近带来的压迫感让他下意识地想躲,结果腰眼一阵剧烈的酸麻,痛得他完全控制不住,像条离水的鱼般猛地向上弹坐了起来!

那块灰布也随之滑落,露出他年轻俊朗、却因为惊恐和剧痛而扭曲的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仵作的手僵在半空,离韩煜的鼻尖只有寸许。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咯咯”作响,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

他手里的验尸工具“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在死寂的停尸房里发出刺耳的巨响。

举着火把的衙役吓得魂飞魄散,其中一个“嗷”一嗓子,手里的火把脱手飞出,火星西溅,差点点燃旁边的草席。

另一个衙役两腿一软,“噗通”一声首接瘫倒在地,牙齿磕碰得咯咯响。

郡丞更是夸张,在韩煜坐起的那一瞬间,他就像被人迎面狠狠揍了一拳,整个人猛地向后一仰,脚下拌蒜,“咚”地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西脚朝天,头上的幞头都歪了,官袍下摆狼狈地掀了起来。

太守刘世博,这位见惯风浪的一郡长官,此刻也彻底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惨白如纸,身体如同被雷劈中般剧烈地晃了一晃,全靠扶着旁边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没有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