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宗，西麓杂役院。
腐叶在石板缝里沤出霉味，混着远处丹房飘来的药渣气，成了林默每天醒来的第一缕“仙味”。
他蜷在漏风的柴房角落，怀里揣着半块冻硬的麦饼，耳朵却支棱着，听着院外传来的呵斥声——又是刘管事在训新人。
“手脚这么慢，是等着天上掉灵石不成？”
粗哑的嗓音撞在院墙上，弹回来时还带着唾沫星子，“再过三日就是宗门大选，你们这群废物要是还突破不了炼气一层，趁早卷铺盖滚回凡间啃泥巴！”
林默往柴堆里缩了缩，把麦饼往怀里按得更紧。
穿越到这修仙界己经半年，他从一个996社畜变成青岚宗最底层的杂役，名字都没换，境遇却天差地别。
原主就是因为没在大选前突破，被刘管事活活打死的，这便宜身子他接得可一点都不便宜。
“啧，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他对着空气撇撇嘴，指尖在粗糙的布衣上划了个圈，“人家穿越要么是皇子要么是天骄，我倒好，开局柴房加半块饼，这配置怕不是要在新手村首接GG？”
话音刚落，脑海里忽然泛起一阵温热，像是有滴墨滴进了清水里，荡开圈淡淡的光晕。
林默心里一紧——这是他穿越时带过来的金手指，那面说不清道不明的“尘镜”，半年来除了刚来时亮过一次，就再没动静，今天怎么突然有反应了？
他赶紧集中精神，意识沉入那片光晕。
模糊的镜面里，正映着院外刘管事的身影，旁边还飘着几行淡金色的小字：目标：刘三修为：炼气三层状态：内息紊乱（长期酗酒所致）功法：《青岚基础诀》（残缺）破绽：右肋第三根骨缝，灵气流转滞涩林默倒吸一口凉气。
这镜子不光能看透修为，连功法破绽都标得明明白白？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灰布褂子的少年被两个杂役架着过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淌着血。
林默认得他，是跟自己住隔壁柴房的赵虎，性子首，昨天还偷偷塞给过他一个野果。
“刘管事，这小子刚才偷懒，被我们抓了个正着！”
架人的杂役献媚地笑着，手还在赵虎背后使劲拧了一把。
刘三斜着眼睨着赵虎，抬脚就往他肚子上踹：“反了你了，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偷懒？
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赵虎疼得蜷缩在地，却梗着脖子喊道：“我没有偷懒！
我只是去后山捡了些草药，想试试能不能突破……突破？
就凭你？”
刘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抬脚又要踹下去，“一个连炼气一层都摸不到边的废物，还敢妄谈突破？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杂役就该有杂役的本分！”
林默攥紧了拳头。
他知道赵虎说的是实话，这小子为了突破，每天天不亮就去后山找能凝神的草药，比谁都拼。
可在这杂役院，拳头大就是道理，没修为连辩解的资格都没有。
“等等！”
林默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猛地从柴房里冲了出去，挡在赵虎身前。
柴房门口的阳光有点刺眼，他眯了眯眼，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抖——不是怕的，是兴奋的。
刚才那一瞬间，尘镜又亮了。
镜面上除了刘三的信息，还多了一行字：当前距离：三丈。
可触发辅助：气血微沸（短时间提升反应速度）“林默？
你小子活腻了？”
刘三被打断动作，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怎么，想替这废物出头？”
周围的杂役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
有人觉得林默傻，有人等着看他被一起收拾。
林默咽了口唾沫，突然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刘管事息怒，您看您这一脚下去，万一踹出个好歹，耽误了宗门大选的杂役差事，掌门怪罪下来，您老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他语气带着点嬉皮笑脸，眼神却飞快地扫过刘三的右肋——那里正是尘镜标出的破绽处。
刘三被这话噎了一下，愣了愣。
他确实只是个管事，真要是耽误了宗门大事，他也担待不起。
但被一个底层杂役当众怼回来，面子上挂不住，当即怒喝道：“少跟我耍嘴皮子！
今天这事没完！”
说着，他扬手就朝林默脸上扇过来。
巴掌带起的风刮得林默脸颊生疼，这要是打实了，牙都得掉两颗。
“就是现在！”
林默心里默念。
脑海里的尘镜猛地一热，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手脚似乎都轻快了不少。
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动作比平时快了将近一倍，刚好避开刘三的巴掌。
刘三没想到他能躲开，重心一个不稳，往前踉跄了两步。
“哎哟，刘管事，您这是没站稳？”
林默装傻充愣，还伸手想去扶，“您老可得当心点，要是闪了腰，我们这些杂役可没人能替您管事啊。”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是在嘲讽。
周围几个杂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
刘三气得脸都绿了，转身又是一脚踹向林默的肚子。
这一脚又快又狠，带着炼气三层的灵气波动。
林默眼神一凛，尘镜上的气血微沸状态还在。
他瞅准刘三抬腿的瞬间，猛地矮身，同时伸手往刘三的右肋推了一把——用的是巧劲，刚好按在那处灵气滞涩的骨缝上。
“呃！”
刘三像是被针扎了似的，闷哼一声，踹出去的脚顿时软了下来。
他捂着右肋，惊疑不定地看着林默：“你……”他想不通，一个连炼气一层都没有的杂役，怎么可能伤到自己？
林默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刘管事，您怎么了？
是不是刚才闪到了？
我就说您老要注意身体嘛。”
他一边说，一边给地上的赵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起来。
赵虎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躲到林默身后。
刘三又惊又怒，可右肋传来的阵阵酸麻让他不敢再动手。
他盯着林默看了半天，眼神阴鸷得像是要吃人：“好，好得很！
林默，你给我等着！”
撂下句狠话，他捂着肋下，悻悻地走了。
周围的杂役见没热闹看了，也都散了，只是看林默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
“你……你刚才怎么做到的？”
赵虎喘着气，一脸不可思议地问。
林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了压低声音，语气又恢复了那股逗比劲：“秘密。
不过你记住，以后想突破，找我。”
他心里清楚，这只是个开始。
有尘镜这辅助金手指在，他早晚能离开这杂役院。
但在此之前，他还得继续装孙子——哦不，是装逗比。
至少，现在他有资本装了。
夕阳把柴房的影子拉得很长，林默啃着那半块麦饼，感觉比昨天香多了。
脑海里的尘镜静静地悬浮着，镜面深处，似乎有更复杂的纹路在缓缓流转，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他知道，属于他的修仙路，从今天才算真正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