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且只有一个问号。
沈兰鸢拧眉。
他什么意思。
忘记了？忘记了答应过她？还是忘记了她是谁？
「我是沈兰鸢。」她回复过去。
纪云野：「沈小姐，我27，不是72」
那他装什么老年痴呆。
沈兰鸢干脆把话说明白：「纪律师的助理什么时候能联系我？」
纪云野不装老年痴呆了，开始装蒜：
「哦？冯助理还没联系你吗？」
「我扣他工资」
「等着」
沈兰鸢放下手机。
许佳念问：“怎么样？”
沈兰鸢将屏幕翻过去给她看，许佳念看完一阵无语。
从寥寥几句聊天记录中，她得出结论：“这男人真狗，连头像都是只狗。”
沈兰鸢点头赞同。
“我说，泱泱你不怕他出卖你吗？万一他告诉褚煦你去律所找他的事……”
“应该不会，在开口之前我让他先答应了保密。”沈兰鸢说，“就算他告诉褚煦也没关系，本来就是假的不是吗？”
去律所之前她已经想过，万一纪云野出卖她，她不介意跟褚煦挑明她不愿意嫁。
但她更倾向赌一把——赌他不会说。
那晚她故意买特小号的套又在褚煦面前装哭，纪云野看出来却没有拆穿，可见他跟褚煦并不是那种无话不说的关系。
而且这两天褚煦都没有找过她，说明纪云野并没有告诉褚煦她去律所找过他。
许佳念又问：“你确定他会帮你？”
“无论他主观上愿不愿意，”沈兰鸢笃定的语气，“我都会让他帮我的。”
那天到律所找纪云野，是试探，是诱引，是下饵。
作为一名赫赫有名的诉讼律师，纪云野必然比大多数人要聪明。
而对付聪明人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让聪明人自以为自己很聪明。
所以，无论她编造什么样的谎言，目的都只是让他识穿。
换言之，他相不相信根本不重要。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会好奇，会产生探究欲，会不由自主地猜测她的意图。
如此一来，上钩只是早晚的事。
至于为什么用离婚做借口，原因有两个：
第一，传言说他喜欢已婚女人，她主动跑上门告诉他她结过婚，这是很微妙的一个钩子。
第二，她早就调查过，他从来不接婚姻家事案件，打电话预约时，律所的工作人员也确认了这一点。因此不用担心离婚案会走到后面的流程。
但始料未及的是——他竟然答应接她的离婚案。
“泱泱，你不想嫁给褚煦，其实也没必要去招惹纪云野吧？”许佳念语气有些担忧。
沈兰鸢沉默，低头拿叉子戳了戳碗里的梅渍小番茄。
许佳念正色：“褚煦是棵花心大萝卜没错，但纪云野显然也不是一棵什么好菜。”
“那我就权当为民除害了。”沈兰鸢语气淡淡。
“你得小心，可千万别栽进去了。”许佳念说，“这种***渣是渣，但色相太有迷惑性，一张嘴能把女孩子哄得找不着北。”
“放心，我有分寸。”沈兰鸢点点头，“玩玩而已。”
同一时间，天衍律师事务所。
发完信息，纪云野往后靠在办公椅里，搭在桌上的右手捏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转。
身后的落地窗框住大片晚霞，夕阳余晖将他的眉眼映得慵懒。
思考片刻，他按下内线吩咐助理：“前天让你准备的委托代理合同，给沈小姐发过去。另外——”
“问她要结婚证。”
挂断内线，纪云野手指勾起搭在椅背的西装外套，往肩上一甩。
长腿迈开正要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柯文栩那张写着“准没好事”的脸出现在门口。
他斜斜往门框一靠，试图挡住唯一的去路：“这么早就下班了？”
纪云野往他身上扫一眼，挑眉：“柯律有何贵干？”
“听说你亲自接了单离婚案？”
纪云野眉头蹙了下：“你这律所主任要是闲得慌，可以去帮张姐打扫男厕卫生。”
说着长腿从他脚上跨过去，越过他径直往外走。
从大学同门再到一同创立律所，跟纪云野相处多年，柯文栩早就对他这张抹了砒霜的嘴产生了抗药性。
他一点都不恼，几步追上前：“小田说委托人是个大美女。”
纪云野：“律所不够你发挥的话，把楼下大街也一并扫了。带上小田一起，放她在前台屈才了。”
“说真的，你怎么肯接离婚案了？”柯文栩换了种较真的语气。
“只接这一单。”
“为什么？”
纪云野眼尾微挑，懒懒掠过去，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落下一句：“陪她玩玩。”
“……什么？”
柯文栩满脑袋问号。
玩什么？
离婚这么严肃的事情，是能玩的吗？
纪云野显然没解释的打算，半秒没停留，大步流星走出律所。
路过前台时，他屈指敲了两下大理石台面。
正在埋头敲字的小田抬起头，听见他威胁：“再泄露沈小姐的隐私，扔你下楼跟柯律一起扫大街。”
愣神不过两秒，人已经走到电梯间，小田蹦起来想狡辩：“诶！纪大状——”
“她只说了大美女。”柯文栩追了出来，“原来大美女姓沈啊。”
纪云野嫌他烦，懒得理，按下电梯按钮。
柯文栩拉住他：“慢着，还有事。”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不行。”
“你活不到明天？”
“……”
电梯一到，纪云野抬脚进去，在他按下关门键的前一秒，柯文栩闪身跟进去。
“我惹老婆生气了，得早点回去哄人。”柯文栩好声好气地说，“你没事忙的话，替我去见个客户？”
“有事。”
“什么事？”
纪云野语调闲闲：“遛狗。”
柯文栩狠狠噎住：“……”
据柯文栩所知，他大少爷是养了一只狗。
一只赛博狗，会后空翻，会自己给自己充电那种。
哪里用得着他遛。
“你帮我一回会死？”柯文栩一副忍无可忍的口气，“别忘了这律所你也有份，你不愿意管事我替你管了，现在让你替我见个客户都不行？”
纪云野冷幽幽扫他一眼，没说话。
柯文栩知道他这是答应了，继续道：“客户是个当红女明星，要和经纪公司解约，合同纠纷。”
电梯到达负一楼，门一开，纪云野走出去。
“定位发你了，现在过去时间正好。”
柯文栩一边说一边跟着他走到停车位，笑着拍拍他的肩：“师弟，那就辛苦你了，我回家哄老婆了。”
纪云野掸开他的手，不耐烦地啧了声：“知道你有老婆了。”
坐进车里后，纪云野点开微信，看到柯文栩发来的定位：
「宴山月」
